“到了东厂就没有冤枉的人!你以为你不招,就不能治你的罪吗?从你家里搜出黄金一千五百两,银锭二万八千两!涉嫌重大贪腐,光这个就可以治你死罪!
“如今你又涉嫌私吞二十万石救济粮和十万两救济银,这可是关系到江州百万难民之生死的重案,你全家人的性命都与之攸关!
“实话告诉你,皇上已赐东厂便宜行事的权力?你知道什么叫便宜行事吗?就是可以随时将你正法!
“我们之所以如此耐心地审问你,就是为了给你和你家人活命的机会!”
张麟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条斯理道。
对于张麟的话,洛成章感受到强大的压力,因为东厂要弄死他,非常的简单,只要在用刑时加大力度,那么他就会受不住而丧命,但他心里怀有一种侥幸,要是他不招供,他就没有大罪,东厂便不能治他家人的罪。
作为地官郎中,对于永徽律法也是熟念于心!
按照永徽律法,没有证据,是不能定罪的!
“你看看这是什么?”
张麟似乎看穿了洛成章的心思,从衣兜里,漫不经心地拿出一张字纸,展开伸在洛成章面前,给他观瞧。
夜玉皱眉,本来还以为张麟会用七星神棒虐待洛成章呢,要是张麟虐待犯人,她肯定不会坐视,没想到是一张轻飘飘的纸,因此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字纸上面写着:“罪臣洛成章因贪婪成性,私吞发往江州的二十石救济粮和十万两救济银,辜负皇恩。。。”下面还摁有一只鲜红的手印。
我什么时候招供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洛成章心里突突乱跳。
我怎么会出这样的供词,有了这份供词,我完了,我全家都完了!
看到这份供认词,这白纸黑字的证据,洛成章当即崩溃了,脸上露出绝望之色,眼中失去了光彩,脖子软了下来,脑袋垂在胸前,如同死了一般,一点生气都没有。
实际上,这份供词是张麟事先假造的,用活字印刷出来的,根本无从也无需辨认字迹,只要有手印和签字就行,而纸上的签字是假的,盖在签字之上的手印也是假的,目的就是要以此击溃洛成章的最后防线。在惶急恐惧之中,洛成章哪里有心思分辨那字迹和手印的真假?再说,签字被手印所盖住,也难以分辨真假。
张麟哪里会给他分辨手印之真假的时间,估摸着洛成章看了一个大概,他就将供词收了回去,慢慢折好,视如珍宝一般珍惜地收入衣袖之中,然后,淡淡一笑道:“如果你实话实说,我或许还可以给你及你的家人一次机会!”
“我说我说!”洛成章似乎完全换了一个人,迫不及待地说。
到了东厂地牢,洛成章便已经不是他自己了,他什么都不能掌控。想验证那供词的真伪吗,人家压根不给他机会。再说,这儿是东厂,没有证据都可以弄死他,更何况还有这么一份白纸黑字的供词。他盼望有人能救他出去,可是救他的人迟迟没有出现。他能怎么办,他不能再干等了,只能乖乖招供,祈望还有一线生机。
夜玉和狄光远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竟然还有这样审案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洛成章老老实实招认了犯罪事实:
在将二十万石救济粮和十万两纹银发往江州的途中,地官侍郎洪少谦突然赶到,找到负责押运救济粮的地官郎中洛成章,说接到朝廷旨意,情况有变,粮食交由洪少谦处置。在办理这一变动事宜时,洪少谦出示了地元辅的均令,并给了洛成章五千两银子的好处。
没有屈打成招!也没有冤枉!却真的存在惊天大腐案!
夜玉和狄光远都吃惊不小,心里对于张麟的看法都略有改观。虽然他的手段不怎么光明正大,但是获得了结果,这是最重要的!
张麟算是弄明白了:洛成章还真的是替罪羊!罪魁祸首是地官侍郎洪少谦,不,应该是地元辅。不过,洛成章也不算冤枉,因为他为此拿了几千两银子的好处,抓他一点没有错!
其实,在最初决定抓捕洛成章时,张麟根本没有想到这种严重的结果。
之所以选择洛成章作为东厂开工之后的第二把火,是因为,根据黄胜彦提供的情报,此人属于李昭德集团的外围成员。张麟要敲山震虎,自然只能先从外围成员开始,要是从核心成员开始,恐怕会逼得后者提前谋反。
在决定抓捕时,张麟稍微调阅了洛成章的官档,便知道,后者是地官郎中,是运往江州救济粮的头程押运官,而刚好,不久前,押往江州的救济粮银丢失两,因此张麟便给洛成章扣了一顶贪腐私吞救济粮的帽子,将他抓进了东厂地牢。
贪腐之罪名,扣在任何官员头上,都不会冤枉,只是情节的轻重不同而已。
之前,张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有其事!只不过,洛成章不是首犯,而是从犯!
有了洛成章的供词,张麟便可以抓捕地官侍郎洪少谦,进而抓捕地辅元,最后动李昭德!
随后,黄胜彦找机会单独向张麟禀报他所调查的关于汪之问的情况,大部分都是相当平淡的信息,但是有一条让张麟眼睛一亮:汪之问有一表兄,叫田蒙,在左鹰扬卫任郎将。
联想到卢俊义所刺探到的情况,前几日夜间,有一神秘人物,潜入扶阳宫,密议偷名单之事,这人被汪之问称为田兄,莫非就是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