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刚刚的话却提醒了他。这样下去,会让年年把他的感情当成负担,当成必须要清还的债务,当成一种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她一定会回应他。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祁有枫在心里叹气。自己好像越来越矫情了。
身边晃悠着六七个疯子,两人也不好在这里讨论感情问题,祁有枫走到了水池旁。
他早就看到过池底的那个字,知道这个字对自己不起作用。
祁有枫撩起池水清洗伤口处的血迹。这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最起码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太惨。
年年扭头,看了看另外那些躲得远远的人,正要过去问问他们打算如何,此时却——
“那些发疯的人突然有了攻击性?”
是岁听到这里,出声打断。
“嗯,大概是离得近,他们先围住了枫哥,后来就都被我打晕了,没想到这些人醒来后全变成了傻子。”年年挠挠头,又疑惑又苦恼。
她一直担心会不会是自己从中打扰才让这些人变成了傻子,但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唯有看向她时的眼神愈发热切了。
“……你把你到神庙之后遇到的事情仔细讲一遍吧,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古怪。”是岁沉思片刻后,说道。
年年点头。她也需要有人帮忙梳理一下。
两人在花园里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年年从她落水开始,一直讲到她和祁有枫从溶洞里出来,一人被簇拥进宫,一人被安置休憩。
是岁听出这里有两三处十分含糊不清,应当是她和祁有枫发生过什么,看着对面女孩子微红的脸颊,轻轻一笑,也不追问。
听完故事,是岁结合他从松青和三尺水那里收到的信息,这才理出这十来个小时都发生了什么,不由苦笑。
“你这是被人忽悠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老家伙在坑我!什么先知?逗我玩呢?”年年顿感遇到了知音。
“不是这个忽悠。”话没说完的是岁连忙安抚,继续道,“你的表现确实很像这里所谓的先知,但你更为不同,更像另一种身份。”
“另一种身份?”
“王。胡神选下的天命所归者。”
先知是接受胡神话语后依然能保持清醒的人,这一点年年符合。但年年又不像先知那样与世人隔绝,更身怀强大的武力,加之前任国王哈桑六世死因蹊跷,按照当地人对事物的认知逻辑,应当会把她套用到哈瓦里哲城的创始人故事上。
这是个准确度很高的猜测。
吴间的侦察兵可不仅仅会躲在暗处偷窥,还能掉包伪装。今日机会绝佳,溶洞里本就光线不好,众人又心内惶惶,更加不会注意身边人的异样,吴间派去尾随偷窥的那几人干脆直接混进了队伍,现场经历了一切。
溶洞里的尸骨都是历次神选新王的失败者,他们在长廊里见到那些碎骨时,老大臣们曾疑惑过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神选新王仪式的进行是在湖边神庙正下方的溶洞里,地下河尽头的这个神殿则是整个哈瓦里哲的禁地,除去国王安葬时会有八名僧侣进入,任何人都不能来玷污,更不要说是被一些诡异复活的尸骨闯入了。
之后便有了目睹年年受神、被尸骨围攻、年年一击清场的事情。复活的白骨既然是堕落的罪人,那么年年自然就是受胡神眷顾来清扫邪恶的圣人。哈桑六世那离奇的暴毙得到了完美的解释,也是这个结论的证据。
可惜人有私心,在有人将年年比喻为壁画上那位勇士的时候,也有人担心这位凭空出现的新王会损害他们的利益,好在哈瓦里哲城里先知和国王这两个角色自很久之前就分割成了两个不同的人,年年也就因此被选择成为了先知。
“……”
听完前因后果的年年一时无语,她倒不是懊恼自己从女王降级到了女神棍,而是无语松青这个人的胆大包天。
“如果不是我刚好接了这个锅,他就不怕被人查出来国王的真正死因吗?”
“据说伤口处理得很完美,松青用毒把尸体后背给腐蚀了个血肉模糊,吴间的人还涂上了火药进一步掩盖,除非这边的人会解剖尸体,否则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们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弄死了国王还祸害了人家的尸体?”年年觉得自己是在听神话。
“你的钟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有十九王妃帮忙掩饰,后来惊慌失措地暗示了哈桑六世是突然死亡的人也是她。”
年年默然。
“那个小王妃……”说到一半,年年又把话咽了回去。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个十岁的小女孩了。
“先不说其他人,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吧?”
“当先知,选国王,重点是选国王吧?”年年郁闷地道。
她又不熟悉这里的人,怎么选?随便指一个?那这个人会不会因此变成大臣们的傀儡?从那个老大臣的候选名单里挑一个?她又觉得有种被人摆弄的不甘心。
“城里不是还有一位先知吗?我能不能去找他商量一下?”年年期待地看着是岁。这个锅本来就不是她的,她要物归原主。
“这个……”是岁踌躇不决,半天不开口。
“怎么了?出事了?”年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