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晚膳送了上来,果然是些温补的好东西,南烟先盛了一碗汤奉到他手里。
然后轻声问道:“皇上,没什么大事吧?”
祝烽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
南烟看了他一眼,便也不说话了。
跟了祝烽那么多年,她心里很清楚,肯定不会是“没什么大事”,因为两个人的习惯,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谈论一些小事,可如果真正有了大事,祝烽是不会在饭桌上说的。
一来,讨论不出个什么,二来,会影响吃饭的心情。
于是,南烟陪着他安安静静的将这顿饭吃完。
只是,两个人都吃得有些沉闷,哪怕南烟没吃几口,也感觉胸口堵得慌,看祝烽的样子也是,用完了晚膳之后,他便坐到一旁的椅子里,一直伸手揉着胸口。
南烟让人收走了杯盏,又让若水他们都出去伺候,自己特地亲手为他泡了一杯女儿茶送到手边放着,然后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微微倾身向着他。
道:“皇上……?”
祝烽一只手按着胸口,正看着烛台出神,听见她叫,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她。
南烟轻声道:“出什么事了吗?”
祝烽又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河南河北,好几个地方都遭了灾,魏王他们虽然已经积极的调配赈灾的粮食,但还是来不及。”
“国库的粮食不够了吗?”
“国库有,但不能掏空了。”
“……”
“虽然南北暂时看起来没有大的战事,但不能无储备。”
“这个,妾知道。”
“全国每年往越国那边的粮食就是个大头,加上南方改稻为桑,粮食的产出的确是少了一些,这样下去,朝廷也难为无米之炊。”
南烟一听,也皱起了眉头。
她轻声说道:“节流不行,总得开源啊。”
“正是呢,”
祝烽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说道:“就是要找个地方开源呢。”
南烟想了想,道:“皇上不是现在就是要经营蜀地吗?”
“……”
“蜀地从古到今都是富庶之地,若能将蜀地经营好,天下无饥馁。”
“哪有那么容易。”
祝烽叹了口气,说道:“蜀地现在,也有大把的问题,要不然,朕会把刘越泽他们派过去?又怎么会希望你那个‘夜哥哥’也去蜀地?”
南烟瞪了他一眼。
又想了想,问道:“皇上说的,是蜀地的水患吧。”
祝烽原本还在思索,听到这话,倒是微微挑了一下眉,转头看向她:“嗯?你怎么知道?”
南烟笑道:“皇上忘了,妾的祖母过去曾经游历过许多地方,也去过蜀地的。”
“……”
“妾记得,祖母过去就跟妾说过蜀地的风光,只是叹息,蜀地也有大问题,就是水患。说是三江口每年一涝,终究不是长久之策。若要治蜀,需要先治水。”
祝烽闻言,微笑了一下,道:“你的老祖母,倒是有远见。”
南烟笑道:“这话也不是祖母说的,是祖父说的,只是祖母说给妾听罢了。”
祝烽喝了一口茶,又看了她一眼,带着一点沉重的笑意说道:“你们司家,真是一门的英才,若你的祖父还在世,朕定要重用他。”
南烟笑了笑。
轻声道:“皇上还是别指着妾这一家人用了,好歹给妾自家人留点。”
“……”
“多用用别家人吧。”
祝烽淡淡的笑了笑。
他自然也知道,南烟这话是委婉的提醒,毕竟,从册立她为贵妃之后,因为接连拔擢她的家人,的确是让他受到了“重用外戚”的非议,不过好在,不管是司家的还是顾家的,甚至佟家的,这些人都堪用,所以这样的非议虽然有,倒也并没有太大影响。
南烟又轻声问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祝烽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治水,就是治水了。”
“……”
“朕也让人找了一些专管水利的官员来问过,若要改变蜀地的情况,是得先修水利。”
“……”
“不过,三江口的水,没那么容易治。”
“……”
“若要在那里修堤坝治水,那规模至少需要三十年的时间。可朕,朕的眼下没有三十年。”
南烟想了想,也对。
祝烽虽然年富力强,毕竟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他的计划可以有百年,留着成为国策让子孙去实现,但在他自己执行的策略里,不能有超过二十年的。
她问道:“那,皇上打算怎么办?蜀地的水,不治了吗?”
“那也不行。”
祝烽道:“蜀地的水还是要治的,朕还指着蜀地产粮产锦呢。朕是打算,让那些官员先去蜀地,在三江口上游修几处小的堤坝,一来,可以灌溉上游的良田千顷,二来,通过治理上游,也能减缓三江口的水患问题,这样费时不多,那边的压力却能减小不少。”
“……”
“不过,这些都是治标,最终,肯定还是大坝的问题。这个,就要等国库里有钱再说了。”
南烟道:“这样也好。”
她看向祝烽:“既然问题已经想出解决了办法了,为什么皇上还这么累啊?”
祝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伸手揉着自己的眉心。
看到他这样,南烟便也起身,走到他的背后帮他揉捏肩膀,才感觉到他的整个背都僵成了一块,可见昨夜一夜,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