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船队直接北上,离开了洞庭湖,来到了长江,然后全力前进,顺江而下,来到了桑落州,这个自古以来的屯兵地。
桑落州并非一片州,而是由一座座小江心洲拼凑而成,由于被废弃多年灰黄色的芦苇成为了居民,他们一片片的汇聚在一起,将各小州组合成一片大州,看上去震撼至极。
修长且密密麻麻的芦苇,迎风而动,比人还要高大,一片江风吹来,整片芦苇瞬间摇摆,整个桑落州早就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几个停脚的外围小州,芦苇稀少,似乎是渔民停歇的地界,勉强能歇下脚。
一条条狭窄且隐秘的小道,在桑落州中若隐若现,这种羊肠小道是通往桑落州的通道,若非有熟识的人指引,就会迷路。
“果然,此地真乃战略要地,若是屯兵数千,也难以被发觉!”张望海看着这片芦苇之地,比人还高,遮掩了土地,让人分不清是江面还是土壤,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其中。
“指挥使,咱们也不认识路啊!”一旁的属下也挠了挠脑袋,出言说道。
“笨,这桑落州看上去是废弃了,但内有乾坤,乃是躲避官差的好地界,而且古人能屯兵,肯定很大,必定有人聚居,况且,就算无人,平日里也是渔民的歇脚之地,咱们抓一些人就能问出路了!”
张望海一脸自信地笑了笑,自幼生长在洞庭湖,对于这种情况了解的很,渔民狡猾的很,这样好的地界,无风无浪,而且官服莫及,怎么会无故废弃?
“留下些人,让他们指路,这个桑落州以后就是咱们的地盘了,守着这里!”
张望海看着波浪滚滚的长江,皱着眉头说道:“此地重大,不可马虎,但距离洞庭湖太近,与扬州又太远了,运送不及,咱们还要去找找,长江那么大,必定有其余的江洲,最后就在淮南附近,如此一来定能完成陛下的嘱托!”
吩咐完之后,派遣数十来号人在桑落州附近等待,然后再找寻路途,自己等三百多号船乘风破浪,继续朝着扬州而去。
一路上,南唐以及中原的沿江州县不是没有看到这只庞大的船队,但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漠视,这几乎是长江最庞大的船队了,若是被劫掠,或者一不小心被灭,就只能哭了。
官僚都是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到麻烦,反而不好了。v更新最快/
于是,这只船队顺风顺水,看到肥硕的商船,还敲诈一番,别提,收获比洞庭湖高太多了,若不是顾及救援一事,张望海还真的想停下来,好好收点过路费。
“啧啧!”张望海手中触摸这一匹丝滑的绸缎,双眼放光,来回不断地摸索着,这好像是蜀锦,比女人还舒服,真舍不得放下:
“这长江,果真是洞庭湖比不了的,不只是宽阔,而且商船也多,若是暂停几日,抵得上咱们一年的油水了!”
“可惜,本指挥使还是要救淮南军,不能停留,真是太可惜了!”
“来人,这是西风,天助我也,加快行进,撑开帆——”一想起自己家眷还在朗州,张望海瞬间一哆嗦,回过神来,抬起头,高声吩咐道。
然后抬起头,看着悬挂在天上的炎日,他祈祷着:
“希望扬州军能多坚持几日!”
夜深了,天空地之间一片黑暗,今日下了一场雨,来自长江的寒风扑面而来,挟带着些许鱼腥味,拍打在淮南节度使军李重进的铠甲铁叶上,发出细密而尖锐的轻响。
虽然江风不断地吹拂着,但依旧无法掩盖扬州城外的血腥味,兴许是下雨了,禁军收兵的也早,不到太阳落山,就升起了道道炊烟。
李重进终于缓解口气,不用直接作战,但作为头领,需要不断地巡视部队,鼓舞士气,又劳累了一天,他搀扶着城墙,望着平静的江面,耳听着呼呼作响的江风,心中极为惆怅。
“陈先生,船队还没有来吗?”李重进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沉重,对于普通夜盲症的士兵而言,黑夜就在数尺以外,而他富贵荣华,对于近在咫尺的江面一清二楚,没有一艘船只在江面。
期望已久的船队,还未见一丝影子,而一日甚过一日的激烈的攻城战,早已经让他精疲力竭,战争早就将他的雄心壮志磨损的一干二净,他已经四十岁了,老了,含饴弄孙才是他的归宿。
但,又不得不争,若不是不争,身为大周皇戚,新朝一立,身死族灭是必定的,哪怕赵匡胤传闻中很讲义气,很道义。
呸,讲道义,讲义气,还会篡夺皇位吗?先帝对其可不薄啊!推荐阅读//v.///
“使君放心,船队已然在江中,不消几日,定能到达扬州,赵氏船少,无法阻拦!”陈扬此时也在夜观长江,听到李重进的询问,连忙回应道。
李重进在担忧着急,他又何尝不是,毕竟,他是大唐特使,若是城破,人头落地是在所难免的,幸亏这几日零星的几艘船乘夜而行,躲过了宋军的耳目,送来了许多物资,还能多坚持几日,不然城破就在这天了。
这几艘船来扬州,就回不去,只能向西,将一些伤员转移出去,以免影响士气,而李重进绝对不能走,不然这几万淮南军就废了,扬州城眨眼就破。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下,幸亏李重进知晓这些军队是他的晋身之资,还知道些分寸,不过作为代价,他这个特使,也就是留了下来。
“若是将这些强军带回去,定能升官,只能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