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直装作特别鄙视的样子,看着杨铦,一撇嘴。
“杨公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合谋杀人的案子,能有人证吗?
知道了有人要合谋杀人,不告官,那就是知情不报,那是什么?那叫同案犯!
你还想让他站在公堂上作证?怎么,自己在家住得不舒服,准备看看三千里之外的风景吗?”
众人一听,对啊,案发之前不告官,案发之后出来作证,你在公堂上侃侃而谈的时候,你是证人,但是县太爷判案的时候呢,您就是从犯了,正好符合“从不加功”的标准——对杀人一事没有没实际性的推动作用,这不是从犯是什么?真要是有这样的人,案发了还不赶紧跑,还跑到公堂之上来作证?咋想的?免费大唐三千里徒步旅游?疯了吧!?
杨铦也傻了,这个他还真没想到,但是就这么把人证放弃了?那也不行啊,不提人证就只有物证了,就刚才谢直从蝴蝶金簪发掘出来的四个疑点,罗县令还就真备不住给杨二姐定个“合谋杀夫”出来!怎么办?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却没想到,谢直却主动吐口了。
“要是一定需要人证,也不是没有……”
“嗯?谁啊?”
“杨七!”
众人一听,是这个道理,合谋合谋,两人商量着来呗,不管他们曾经商量过什么,杨七肯定知道,只不过,杨七会开口吗?
罗县令却不给众人继续思索的机会,特干脆的一声喊。
“带杨七!”
片刻之后,杨七被带入了公堂,他一见谢直,顿时吓了一跳,脚下不自觉的就绕着走,两只手赶紧捂住肚子,为啥?昨天挨了谢直一脚,现在还疼呢!
结果这么一绕,一眼就看见杨铦了,顿时大喜,一下子就跪倒在杨铦的面前。
“四少爷,救命啊!”
杨铦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救你!?你想得美!要不是你的那两份口供,现在的局势能怎么惨吗!?我特么弄死你的心都有!要不是看你马上就要开刀问斩,我现在就想上去给你一顿锤!
欸,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杨铦突然脸色大变,顾不得再对着杨七发狠,赶紧冲着罗县令一叉手,急声说道:
“县尊在上,杨某以为现在不宜继续审案?”
罗县令一愣,“这是为何?”
谢直在旁边看着,也不得不为杨铦点赞,这小子,反应是真快。
他之所以吐口不用物证直接钉死杨二姐,反而顺着杨铦的话认可提审杨七,就憋着要给杨家挖坑。
你想,杨七杀了李掌柜,不管他是误杀还是谋杀,就他一个家仆的身份,左右都躲不过项上一刀。
而现在的局势呢,谢直、李旭要状告杨二姐杨七合谋杀人。
告不赢,杨二姐交赎金,走人,杨七,挨刀。
告赢了,杨二姐陪着杨七一起挨刀。
赢与不赢的关键,就在杨七的证词上,你说,杨七怎么选?
谢直早就准备好了,只要用言语引导他一二,杨七自己就回做出选择来。
估计杨铦也是想明白了这点,杨七只要一开口,这事就有了最后的结果,可是杨七到底会如何说?杨铦心里没底,他也不敢赌,所以,这才出言阻拦罗县令提审杨七。
不过你阻拦审案得有理由啊,人家罗县令正问呢。
杨铦刚刚满脑子都是杨七开口之后的严重后果,哪有工夫去想什么不能审问的理由啊,他总不能告诉县令,他准备派人弄死杨七,然后再告诉杨二姐死不承认吧?
好吧,其实杨铦的底线已经一退再退了,原本要保住杨家的声誉,现在呢?能够保住杨二姐的性命就不错了,最好的结果也是个疑罪从赎。
一想到杨二姐,杨铦突然有了主意。
“启禀县尊,我二姐如今有口难言,实在不宜继续审问了,即便县尊审问出了什么,也得等我二姐能够说话自辩之后才能最终结案,与其这样,不如容后再审。”
罗县令一听也对,通-奸这种事有一方招供了自然就行,但是合谋杀人可不行,一个个的都得问清楚了,即便有人不承认被足够的证据覆盖而断定同谋,也得让人家说话,如果一句话都不让说,就给断个共谋杀人,说不过去,况且看李旭状告的意思,还认为杨二姐是主谋,那就更得拿到她的口供了。
要是以往,罗县令想到这里,就可以宣布再审了,人家是河南县正堂,无论什么时候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不过,今天,不行。
为啥?
今天还有位爷虎视眈眈地站在公堂之上呢!你要是敢不征求他的意见自作主张,你知道人家能再给你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罗县令,以及公堂上的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了他。
谢直。
无所谓地耸耸肩,在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三郎答应了!?
唉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什么时候汜水谢三郎这么好说话了?
谢直也很无奈啊,他倒想接着审杨七,直接把杨二姐钉死呢,但是人家杨铦已经看透了他的意图了,强行审问,也不见得会得到理想的结果啊,可都别忘了,杨七是杨家的家生奴仆,你知道杨家现在有没有他的爹娘老子兄弟姐妹?只要杨铦以他们为威胁,杨七还会破罐破摔抱着杨二姐一起死吗?
谢直不知道,他也不愿意去赌这个。
左右不过是个杨二姐而已,活着糟践粮食、死了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