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过,天变成深蓝色,莉亚德琳带领的队伍走在前往银月城西城的道路上,数百位血骑士盔甲摩擦的声音即使几百米外都能听见。
这一夜,银月城中几乎所有的精灵都没有睡着,无论是仍然自称奎尔多雷的被流放者,还是那几个上层精灵。
当然,黑暗游侠和魔血精灵们本来就不怎么需要睡眠。
但对伊利达雷,远行者和幽暗城的部队来说无眠的意义有所不同,今夜是巡捕与混战的一夜,意图制造混乱的萨莱茵几乎在凌晨才被清扫干净,事实上不仅是黑暗游侠和部分魔导师团成员,连神圣遗物学会里都有他们的渗透。
运出城的尸体被精心伪装后,与那些从旅馆里抬出来的醉酒者没什么区别。
日怒之塔上,卡塞恩握着玛兰德递送给他的那张卷轴,那符印里还有一段与审讯情报无关的话:“带着它去看太阳之井。”
他将这卷轴塞到衣服中,走向走廊尽头不远处望着西边的精灵王子。
凯尔萨斯终于换上了他那身血红色的太阳王之袍,宽大的金色肩饰把他装点的如同一只真正的不死鸟。
卡塞恩将手里的灵魂宝石递到他面前,王子盯着这颗宝石楞了一下。
“这是……”
“是。”卡塞恩点点头。
凯尔萨斯紧绷了一整夜的表情松下来了许多,他拿过宝石,低声说:“昨晚有些话我说的有些重了,我很抱歉。”
“谢谢你整晚做的一切。”
“保证新太阳井的安全也是我的目标。”卡塞恩回应道。
凯尔萨斯看着这颗宝石出了神,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但,这意义对我来说非同一般。”
“这是阿尔萨斯对我的侮辱。”他将宝石紧紧握在手中,说:“但他却无意中了却了我的愿望——让父王能见证王国的重生。”
“父王一直怀疑我对王国的忠诚,因为曾经的我比最狂热的求知者还要热衷于在大陆上寻找魔法的秘密,对达拉然和肯瑞托很是推崇。”
“他的统治让我找寻不到自己的定位,作为肯瑞托六人议会的成员我感觉到自己被需要,这是另一种能够实现自己价值的途径。”
“但他一直无法理解我,他把这当做远离奎尔多雷,亲近人类,亲近外族的表现,认为我可能不适合成为奎尔萨拉斯的王。”
“但这有什么错吗?”凯尔萨斯的语气变得急切:“代表着奎尔萨拉斯法术学派的银月城本来是人类的老师,但千年过去,人类的魔法修习已经隐隐有着超越我们的趋势……”
“或许已经超越了。”他声音冷下来说:“在魔法上,银月城已经衰败了,从父王统治的时代就开始了。”
“我早早的察觉到这一点,想要改革奎尔萨拉斯的法师们认识魔法的方式,能够在达拉然,尤其是肯瑞托那里学习一些我们不曾考虑过的角度,这不是为王国做出贡献?”
“然而他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奎尔萨拉斯一切都好,一切都走在正轨,我们只要独立于世界之外,就能够保证永远超越一切他所谓的‘凡人’。”
卡塞恩听着王子的倾诉,始终插不上话。
安纳斯特里亚国王实际上比凯尔萨斯心目中的父王形象还要保守,但他肯定是不适合直截了当的评价什么。
“最后,他战死在奎尔丹纳斯岛,我回来了。”凯尔萨斯道:“像他所希望的那样拾起我本该晚几百年才考虑扛起的担子,把复兴奎尔萨拉斯凌驾于一切的一切之上。”
“之后我抛弃了肯瑞托,抛弃了达拉然,中断对知识的探索,离开了我曾经热爱的所有,像个疯子一样带领族人追寻渺茫的希望。”
凯尔萨斯回过头来看向身旁的伊利达雷之主说:“而一直到今天,我才可以真正面对他的疑问,我到底忠于哪边。”
“回想去往外域的这几年,我做的最正确的事,可能就是把你送上卡拉波平台交到伊利丹的手里。”
他自嘲一般的笑了一声,说:“除此以外,面对这些灾难,我简直像个没了头的苍蝇。”
卡塞恩没有说话,他之前没想过安纳斯特里亚和凯尔萨斯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但国王尚在时,凯尔萨斯确实对政事几乎不闻不问,哪怕是银月城还面临着阿曼尼巨魔虎视眈眈,他作为当时达拉然最高位者之一,竟然还有心情在达拉然追求当时还是一位学徒的吉安娜·普罗德摩尔。
总之,魔法防御阵列班蒂诺雷尔的崩溃改变了一切,父亲的死彻底撕碎他内心的安全感,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识。
这时,凯尔萨斯伸出手来,两瓶永恒井水浮在半空。
“另一个正确的事,就是从基尔加丹手中保住这瓶井水。”他轻声道。
卡塞恩瞄了它们一眼,这是他第一次瞧见凯尔萨斯所持的水瓶,其中蕴含的奥术能量如漫天星辰。
王子说:“我可能说得太多了,我们走吧。”
卡塞恩点了点头。
瞬间,日怒之塔上只留下了一层淡淡的奥术之雾。
银月城的西半部,银月城的精灵笑着交头接耳,欣赏着刚刚建好的楼宇和高塔。
之前被摧毁的建筑已经修复,承担新功能的居所比过去消逝的还要美丽。
希尔瓦娜斯注视着已经被扶正的游侠将军雕像久久不语,直到凯尔萨斯·逐日者出现在新的太阳井圣殿的高台之上俯视人群。
她曾经很看不上这个很少在奎尔萨拉斯露面的王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