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几个头领见此情景,藏身在妖兽群中发出呼喝。也不知它们说了什么,只见山谷中挨挨挤挤的妖兽忽然散开,要往两旁山脊上窜去。李伯辰知道它们该是想从侧方绕后包抄,便喝道:“再来一下子!”
他话音一落,只见披甲车前头那炮管一亮,又向前方pēn_shè出一道细细的光亮。但李伯辰看得出这一回这亮度已大不如前,就连随后舞动的时候也又缓又慢,不再像是失了约束的水流,更像是游丝了。
再看那铁木的炮管,这时也变得光彩熠熠,仿佛是用水晶制成的了。这模样虽然很好看,但李伯辰晓得该不是什么好事——陶纯熙说明晚才做的成,现在该是半成品,那炮管现在的样子,闹不好和“要炸膛”是类似的情况。
光线如上次一般翻滚扩散开来,可这一回,挨着光亮的妖兽没立时被烧成火炭,而是身上燃起大火,开始哀鸣嘶吼。这显然是因为第二炮的威力已大不如前,但这么一来山谷当中哀鸣之声惊天动地,造成的效果却远比第一回更有威慑力了。
原本想要蹿上山脊的妖兽这回彻底乱做一团。李伯辰立即跳上披甲车喝道:“调头快走!”
庞大的车身猛然一晃,在山谷中转了个大弯,险些将李伯辰甩下去。李伯辰攀住车顶再往远方看,只见群山之中忽然迸发出一团光亮,好似朝阳跃起,把半边天空都映成了金黄色。
但下一刻又见天空中浓云滚滚汇聚,竟成了个人脸的模样——看着极似黑天魔王监丑朗部——猛地向山中扑去。便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风云色变,金光与黑气同时迸射出来,竟是将极远处那一整片山头都削平了。
李伯辰感到脚下的大地也开始震颤,有愈演愈烈之势。周遭的石头土块滚滚下落,山岗之上的参天巨树也开始摧折。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妙——隋无咎与那喜善大王的争斗竟有这样的威力么?竟然引发了地震的!?
天边又传来号角似的呼喊声,几个原本分布在各处的三阶妖兽舒展身体,开始向两者争斗处汇聚,山谷中的妖兽听着了这声音,立即安静下来。就连那些身上燃着火的,但凡还能动,也都迅速转头、随兽群一道往三阶妖兽的方向狂奔。
四周的山石与树木还在崩落,但谢愚生的控车技术倒是很高明,左突右闪,都险险地避开了。李伯辰牢牢抓着车顶,在心里长出一口气——余下这些人,又活下来一回。
……
天边光明乍现,又地动山摇,朱厚从地上跳起来,往群山那边看,正瞧见一个巨大的魔神面孔现于浓云之间。他吃了一惊,赶忙将头缩回去,在心里叫了一声:他姥姥的,是真君现身斗法了么!?
他又往西边的群山中看,又见山谷里也亮起一片火光,还能听着人声,便猜想那或许是那个李伯辰的人。
早些时候他倒是巴望着那个姓李的鸟人快点死,因为真君竟然叫自己去“助”他,还说什么那李伯辰或许是真君一位仇敌的灵主——朱厚觉得这话十有**是在诳自己的,什么仇敌?或许就是真君他自己——他在这世上既选了自己,又选了那李伯辰,打算瞧瞧两个人该用谁!
眼下自己成了个行尸走肉,那李伯辰却还一直活着……先前从山谷中飞过去的神人,就是真君为了护他而显了真身吧?
他妈的——朱厚觉得,自个儿还想要在这世上活下去的,得先把远处山谷里的李伯辰给办了。
其实从早些日子开始,朱厚的脑子就不大灵光了。仿佛看不见的思绪和看得见的念头之间隔了一层纱,怎么也想不通透。但诡异的是自打刚才瞧见那金光神人的化身之后,他的脑筋一下子活泛起来。
不仅如此,他心中还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
——有关如何成为此地山君的预感。
之前,真君曾经叫他先去找血祭——要虎、豹、豺的精血,百年老树的芯木,一日之后的此时在此地供奉,以草木为香,然后才能化成山君。
朱厚找了一整个白天,倒的确是见着了几头虎豹。照理说依他此时的修为,擒杀一只虎豹并非难事。可坏就坏在他如今身躯已然腐朽,虽然因为灵力之故还能走动、没有散架,可真要迅速奔行起来、发力搏斗起来,已枯朽的经络筋脉是很乏力的。
因此瞧见了虎豹也是白瞧,非但一只没有捉到,反而搭上了一条左臂。
但自打那持棒托钵的神人现身天上之后,朱厚心中却生出了异常强烈的预感。譬如眼下,他忽然觉得,也许就在下一刻,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虎、豹、豺的精血。
他刚想到这里,便感觉身下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山林当中的鸟兽惊了,四下里乱窜。他此时站在一处陡坡上,瞧见坡下也有些畜生的身形来回奔走,一个个儿都是慌不择路的模样。
那群畜生当中有两个较大些的,不知怎么的撕咬了起来,一时间在黑暗中扬起好大一蓬灰,一路往坡上蹿过来。偏偏蹿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二者中的哪一个又咬着一个体型较小些的,只听一声犬吠似的惨叫,又有几个小畜生扑进战团里去。
朱厚怕它们撕咬得兴起,把自己给拆了,正要往后避一避,却听猛地两声虎、豹哀鸣,两个大家伙向上一扑,重重跌落在他身前。他定睛一看,只见一只是虎、一只是豹,那虎的体型如一头牛一半,头上竟然生了四只眼。那豹模样也奇异,上下犬牙长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