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家酒楼叫做三晶楼,高有三层,通体火红,犹如一座巨大的熊熊燃烧的火炬,在这楼上用餐,就如同在烈火中沐浴一般,给人一种奇特感官刺激。
在整个上京城中,这三晶楼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非地位等闲之辈,不能入内。
见时准在上面招呼自己,杨行舟哈哈大笑:“时兄来的倒是挺早!”
也不见他如何迈步,下一刻,人已经到了时准身边,书人的面孔,对时准拱手道:“时兄好。”
又对时准旁边几名男子点头道:“几位仁兄好!”
他身份如此之快,以至于三晶楼内几乎无人能看清楚他是怎么来到二楼的,时准身边此时坐着三个人,三人也都是修为高深之辈,但也没有弄清楚杨行舟的身法奥妙,以为杨行舟是从窗户处跳进来到,不然不会如此之快。
只有时准看的明白,知道杨行舟这是以超越常人百倍的速度,从酒楼门口,一步步沿着楼梯,实实在在的走到了自己面前,只是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以时准的眼力都差点看不清楚。
“杨兄身法之妙,怕是只有我大师兄才能与你媲美。”
时准啧啧赞叹:“我生平所遇高手无数,杨兄是少有能令我感到惊讶之人。”
他起身看了看身边三人,向杨行舟介绍道:“这三位是我在京中的好友,这位是王子奇,是我朝音律大家。”
这三人年龄都不小了,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最老的一个老者,身材矮小,头发稀疏,挽着一个小小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简陋的树枝,一脸老人斑,皮肤松弛,满是皱纹,只有双目清凉如水,甚是神奇。
这老者正是王子奇,对杨行舟微微颔首,笑道:“多亏了杨兄改进造纸技术,才能使得我等技艺有了更好的传承方法,不至于烙印木牍,蒸晒书简,浪费了极大人力。”
杨行舟笑道:“只是顺手而为,用不着如此夸大。”
旁边另一名老者正色道:“不然!这纸张一出,实乃足以改变历史的惊天发明,有了这纸张,书文传承将更加方便快捷,也更加廉价,只是这一方面,便足以让泽被后世,造福苍生,杨兄也会被青史留名,功德无量,成为一代功德圣人。”
这老者麻衣便服,鸡皮鹤发,脸庞红扑扑的,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酒糟鼻子极为醒目,对杨行舟一脸钦佩之色:“杨兄弟,我一直想跟你见上一面,代表天下苍生,对你感谢。今日见面,实在心中高兴,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他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时装笑着向杨行舟介绍道:“这是孙敬之老先生,是我朝书画大家,最擅花鸟,画的飞鸟鱼虫,别有情趣,堪称当朝第一。”
孙敬之脸红道:“不敢,不敢,在三先生面前,琴棋书画,谁人敢称第一?况且七先生水墨丹青,天下一绝,我的画技,多蒙他指点,才有如今成就。嘿嘿,论文论武,天下又有谁能比得上书院的几名先生!”
白石书院里,九位先生文武全才,琴棋书画,各有擅长,尤其是三先生时准,天纵之才,琴棋书画,水墨丹青,无一不通,无一不精,被誉为当代大家。
孙敬之虽然在书画一道上颇为自傲,但在三先生时准面前,却不敢狂妄,书院中水墨丹青最强的人中,时准排在第一,刘清源排在第二,孙敬之与他们两人相比,还差了一点东西。
杨行舟好生相敬:“久仰久仰,杨某一直仰慕中原文化,特别是对中土书画极感兴趣,只是如今书画都是绢本设色,价格实在太高,我在塞外舍不得银钱购买,只在都护府中见过几幅画作,其中就有孙老先生的大作。”
孙敬之急忙摆手:“不敢,不敢,随手勾勒,哪能算是大作,三十年前,西域都护牟海峰向老夫求画,我耗费了三日时间,才花了三幅画,送给了他。只是当初绢本画作不可有添补,须得一气呵成,否则便是败笔。那副画我在脑中想了三日,本以为可以一气呵成,结果还是中途断了一下,因此算不得上品。”
他说到这里,对杨行舟道:“现在杨兄改进了纸张,使我可以开心作画,完全不用考虑绘画成本,如此便可以多加练习,每有想法,都可以一一验证。最近画技颇有进展,皆赖杨兄之功也!”
杨行舟哈哈一笑,扭头看向第三人:“这位老兄如何称呼?”
这第三名男子身材消瘦,脸皮蜡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半新不旧,额头一根青筋极为醒目,双目开合间,露出淡黄色的眸子,好似卧虎,蜷缩在桌前。
时准介绍道:“杨兄,这位非是别人,乃是我朝秘书监,李振阳兄。他藏书,平日里我要读书的话,还要找他借才行。”
李振阳双眸睁开,对杨行舟点了点头,低声道:“杨兄好。自杨兄改进纸张之后,我朝书馆藏书怕是全都要誊抄一份了!”
杨行舟知道在大离上京城中,有一个从万年前便一直传承下,里面藏有历朝历代的书文典籍,极其重要,便是白石书院的藏书洞内的典籍,中誊抄出来的。
这李振阳形貌特殊,气息古怪,杨行舟本以为他是一位绝世高手,却不料竟然是当今大离王朝的图书管理员,登时生出几分敬仰之情。
对李振阳道:“原来是当今图书管理员,兄弟一向羡慕中原典籍,李兄竟然能管理诸多书籍,定然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辈,这一杯,杨某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