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看向程越,见他始终淡定,便明白他应该是知道这幅庐山高的真正身份。
来自己这里,无非是想盖个章。
毕竟他这幅画没有落款,只有像墨香斋这样的专业老店鉴定,拿出去才更有说服力,更能卖上价钱。
老派店的人,一般更讲究人情世故,懂得投桃报李。
墨掌柜沉吟了一下,对程越问:“您这幅画,打算怎么出?”
如果墨香斋给估了价,那就是掌眼完毕,按照这幅画的难度,收个百分之二十掌眼费,谁都说不得什么。
但他让程越估价。
那就是不打算收这次的掌眼费了。
程越用手比划了个六,问道:“六十方,您看怎么样?”
“六十方……”
墨掌柜沉吟着摇头:“可能拿不了。”
然后伸出四根手指:“四十方,您要是愿意出,我这里可以给您收着。”
古玩交易,不说十百千万,万字头上加一点,用方字来代替万。
一方就是一万块,一吊是一千。
一张就是一百块。
程越给这张庐山高估的价格是三十到五十万,墨掌柜给出四十万的价格,正好在他的期望值内。
不过程越没有答应。
问道:“墨先生,我想把这张画挂在咱们墨香斋,参加大唐西古玩交流会,您看成么?”
墨掌柜道:“您这画的档次是够了,但六十方的价格……”
不等他说完,程越便拍板道:“就按您说的,四十方,我主要想去凑个热闹,戴帽儿算您的。”
戴帽儿,就是加价。
这种挂在别人店拍卖的行为叫‘活拿’。
活拿不能卖的比卖家定的价格低,否则店里要给补上差价,但如果卖的比定价高,那多余赚出来的钱,就归店家所有。
活拿一般都是大物件。
价格太贵,店家出不起,所以先拿货,卖掉之后再给钱。
而对于程越来说,把东西挂在墨香斋,才有身份去参加交流会,否则四十万把画一卖,东西就跟自己没关系了,按照大唐西古玩交流会的规矩,没好物件的人,光带着钱人家是不欢迎的。
因为好多有钱人不懂古玩,花钱大手大脚,容易乱价,影响真正藏主的交流体验。
而一旦没有了藏主和物件,光剩下有钱人,交流会也便名存实亡。
这就是规矩的作用。
一个店,能开几十年,靠得就是规矩和口碑。
活拿对墨香斋是好事。
墨掌柜一口答应,笑呵呵道:“正好后天便是交流日,这次是在我墨香斋举行,上午九点锁门,你要是来的话,可要提前一些。”
程越点头:“那就谢谢墨先生了。”
墨掌柜摆摆手,邀请道:“要不要去里边看看?说不定有你喜欢的物件。”
“也好。”
程越点头。
随墨掌柜一同往里走去。
墨香斋三道‘门’。
第一道门就是街门,带钱或者带着物件都能进的来。
第二道在屋里,从刚才的鉴定处再往里走,经过两个小厅,便是一处收藏厅。
一般能进入这里的,都是店里的老主顾。
与外边古玩店里琳琅满目不同,像墨香斋这样的老店,物件一般不会太多,但每一件都价格不菲,价格一般都在万元与十几万之内。
至于更贵一些的东西,就得进第三道门,里边都是些真正的值钱物件。
便宜的几十万。
贵的可能要上千万。
要想触发古董收藏抽奖,可不是什么货色都行的。
初级的古董奖励,需要收藏至少三份百万级别的藏品。
中级是三份千万级别。
高级则是亿元级别。
第二道门里的东西对程越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他现在只有一百四十多万资金,就算卖掉庐山高,也还不到两百万,除非能捡到什么大漏,否则还是买一些百万级别,更有增值空间的东西比较划算。
眼看东西已经看完了大半。
程越突然被眼前的一个物件所吸引。
这是一块前苏联银壳怀表,表壳上凸起着一串俄文。
“我看看这个可以吗?”
“当然。”
得到同意,程越这才把怀表从铺着锦缎的放盒里取出。
银色的表壳已经颜色发暗,表壳的背部是胜利牌的标志和俄文,很明显,这是一款来自莫斯科第一大怀表厂的出品。
墨掌柜在旁介绍:“这块怀表是我从一位典当行老板手里收过来的,具体来历不详,上边的俄文大意是:我的朋友夏尔,新婚快乐,表盖内侧有赤军徽标。”
“我查过这款手表的大体出厂日期,是在1921年左右的批次,出自莫斯科第一怀表厂,胜利牌。”
“但是夏尔这个名字,不像是俄罗斯人。”
“当时正是二次大战时期。”
“所以我们判定,这应该是一位前苏联军官送给他国战友的新婚礼物。”
“现在的普通硬壳怀表大约在七万左右。”
“这块品相完好,而且多少有些故事,所以我这里给出的估价是十二方。”
墨掌柜在介绍的时候,一直在看程越的脸色。
这是他们行业的习惯,察言观色,或许能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自己摸不透的物件的真正价值。
虽然他并不认为程越这个年龄,会对这种比较偏门的国外古玩有多了解。
程越努力维持着表情平静。
但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竟然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