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卿带着一对骑兵杀败面前的齐军,一步步靠近宇文宪和韦孝宽,“朝我靠拢!朝我靠拢!”他这话绝对不是对其他周军说的,而是对宇文宪和韦孝宽说的,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在其余周军朝这边靠拢的时候,他连理会都不曾理会他们,而是笔直的朝宇文宪、韦孝宽那边杀去。任凭那些周军在绝望的呐喊中被包围上来的齐军淹没……
“节帅!”赵仲卿下了马,将胳膊上挂了彩的宇文宪给扶上马。宇文宪按住赵仲卿的肩膀,忍痛问道:“辛威呢?”他的脸色苍白,但还算有力量,赵仲卿答道:“辛帅已经率先脱离了敌阵,现在正在聚合兵马准备撤离……”
宇文宪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他在庆幸还好有一人可以抽出身来主持大局……
韦孝宽脸色阴郁的坐在马上,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白胖的脸颊被盔甲的绑带勒得紧紧的。宇文宪感觉到他在喘粗气,他还从来没有见到韦孝宽也有心态失衡的时候,良久,韦孝宽咬牙念着:“斛律光……!”
那短短的几个字里包含着那么多的怒火,让宇文宪也不由得侧目。韦孝宽一生战功赫赫,他保住了玉璧,他打败了高欢,但是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打败的,那就是斛律光!
斛律光是那么的耀眼,如同明月当空,在周国人的心里,他的名字甚至比段韶的分量还要重,超过了当年的高敖曹!因为他罕有败绩,因为周国声名最显赫的名将韦孝宽好几次成为斛律光的手下拜将!
什么时候,他韦孝宽成为了斛律光树立声名的垫脚石?韦孝宽念及此处,胸中总是郁愤难平……,韦孝宽的这些反应宇文宪都看在眼底,但是宇文宪觉得韦孝宽真的没有必要去纠结这些。
在他看来,韦孝宽、斛律光,这是两大绝世名将,一个狡诈如狐,一个猛烈如虎,一个在和风细雨里布下杀局,一个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摧毁一切,这是两种风格完全不同的盖世名将,都是以一人之力可以保一国安稳的人物。
韦孝宽之所以输,是因为攻击并不是韦孝宽的胜场,他自认如果换成是他绝对是挡不住韦孝宽的,可惜,他碰上的是斛律光……,这就是既生瑜何生亮?
宇文宪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而后又马上敛去了,他想起了那个在邙山大战百人破万军的家伙……他和高长恭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叹了口气,齐国还有帅才在呀……
“我们撤离吧,再不退就来不及了……”宇文宪对着韦孝宽商量到,战场乱糟糟的,涌上来的齐军越来越多了……韦孝宽冷着脸点点头,扬起马鞭,在亲军的护卫下杀出了战场……
“大周的局势糟糕了……”他的叹息声淹没在了震天的喊杀声中,周军大营传来了鸣金声,周军开始缓缓撤离。号角声响起的时候,杨素正提着长槊在军阵之中厮杀,杨素自小随父亲学习阵战之道,研习武艺,这也是他第一次参战,他表现的格外勇猛,但是最终周军还是败了……
杨素率领的队伍是周军之中的精锐,作为破敌的利刃,杨素杀进了靠近齐军腹地的地方,但是他没有预料到周军会败的如此之快,现在的结果就是他深入太过,成为了一支孤军……
“靠拢!靠拢!我们杀出去!”杨素将一个齐将挑翻马下,大将王显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成为了他眼里无名小卒的刀下鬼……那边高延宗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打听到王显战死后,大怒,提着长刀便往这边杀过来,两支精锐兵马狠狠地冲撞在一起。
杨素将一杆长槊舞得水泼不进,手下无一合之将,高延宗远远的望见便朝这边杀来,杨素刚将长槊从一个小兵的胸腔中拔出来,便听见一声划破空气的尖啸,他向后一弯腰,将长槊架在了面前,挡住了劈来的一刀。
杨素暗暗吃了一惊,这个人膂力极其惊人!高延宗看见这个周将居然招架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双臂用力,又将杨素向下压了几分,杨素死死的攥住长槊,渐渐的抬起身来,两人难解难分的杀成了一团。
长槊刁钻,长刀霸道,各占胜场,高延宗故意卖了个空子,杨素将高长恭的长刀挑飞,高延宗转身就跑,杨素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那里会想得到高延宗在使诈,立刻去追。
高延宗心中暗喜,在杨素就要追上他的时候,拔出了腰间的短刀,直接掷了出去。杨素吃了一惊,但是来不及了,只见刀光一闪,跑动的马腿应声而断,杨素从马背上栽倒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朦胧间,两只穿着战靴蒲扇似的大脚立在眼前。高延宗双手叉腰,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恨不能仰天长啸,“小子……,你不是很狂吗?你再惹你大爷我试试?呸!”
他用脚尖挑了挑杨素,而后一挥大手,说:“把他给老子绑了!”
“你……你……无耻……!”杨素气若游丝,抬起被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俊脸,额角擦破了皮,漓的血糊住了眼睛。而后无力的闭上了脸,不知道是被摔晕了还是被气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