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说到了这里,一下子息了声,再没有了下文。手机端m.因为照着他这话音末尾的“除非”二字,接下来的话,就又是预言了!他刚才才答应了丹歌不作这断言臆想的事情的。于是他如此息了声儿,但他心里其实已经将接下来本当讲的话念叨了几遍了。
围在子规四面的众人见子规生生咬着着将要说出的话头,把自己憋了个够呛,都是轻笑起来。丹歌这话痨对这憋着不能说的状态深有感触,所以他多少有些同情之意。他拍了拍子规的肩头,笑道:“不然就说出来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不真的,我们不信,也就是了。”
子规在将自己的话在心头里咂摸了半天,最终苦笑着摇了摇头,“换作其他时候,我总也说了。可唯独今天,我既然憋住了,我就要把这话完完全全咽了下去。”
杳伯听了这话猛然皱眉,问道:“怎么,你今天将要说的话和往日的话有什么不同么?”
子规点点头,苦笑道:“这里头,沾着些不吉利。也是我一时思索不慎,想了这咒人的话。但好在我是忍住了,没有把话说了出来。”
众人听到这里那还不明白呢,这子规那“除非”后面没有说出的话必定是这样的:“除非那张大师已经身死,或是罗云观已然不存,乃至于祁骜在江陵无师可从,才会到这清杳来,求杳伯教导,才甘心献上这乌木法盘。”
众人想通了这样的话,叹了一声。这话本来是正常的假设,换做是谁说出来,都没有诅咒的意思,但子规却是不同,他的嘴巴邪性着呢!别看他是一只啼血杜鹃,却分明长着一张乌鸦的嘴,这乌鸦嘴,还不定怎么样,就灵验了呢!
若是这话从口出,继而祸从口出,则可能一下子说死了几人。即便未来这几人之死的罪责永远也追不到子规的身上,子规心内也必当歉疚不已。
丹歌笑着瞧着子规,道:“这乌鸦嘴有如言出法随的至高之境,一旦祸从口出,则应着有人大祸临头。可世间,还有那‘一念既起,转瞬成真’的至高之境……”
“你你你,你别说了!你是不盼着我好了!”子规连忙打断丹歌的话,“你这坏人,你是非要让张大师因为我这莫名的预言本事遭受什么好歹来,你才安心了!”
“没,没那意思。”丹歌连忙摆手否决了子规的话。
子规一瞪,“谅你也不敢生出这邪念来,张大师若是没了,小殊迁乃痛失至亲,必当一蹶不振,无可挽回。那时候你这做哥哥的,我看你如何懊恼去!”
子规说完已经不再理会丹歌,这家伙说话不嫌事大地总戳人痛处,谁受得了去!他望向了祁骜,“当然你最后是选择清杳还是罗云,都有你自己决定。你凭着手中这奇门遁甲盘如此稀缺至宝,可以随意抉择,清杳罗云的主人,都会凭着这等至宝,将你留下的。”
这话说得本来没什么毛病,但在祁骜听来,却十分别扭。他是个特立独行的画家,也有着艺术家们常有的自视高傲,他们瞧着自己的手艺,可比他们手里的宝贝要之前多了。所以在祁骜听来,子规的这句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祁骜朝丹歌手中的奇门遁甲盘一指,继而一挥手,就仿佛是将这奇门遁甲盘当做烟云之物挥散去了。他背回了手,问道:“那,那我若是没有这奇门遁甲盘呢?凭着我这一手画术,哪边儿能收我?”
这问话当中蕴藏的傲气显露无疑,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惊。昨夜里这祁骜唯唯诺诺甚是胆小,就是方才行事,也是毕恭毕敬,唯独此刻,子规一语之中无意轻视了他的画术技艺,竟是使得他张口反问,神色颇为倨傲。
这情形没有让众人心中产生任何的不悦,反而更为欢喜起来,这祁骜在此时表现出的状态,恰也是他们的道!众人在这一时,才真正将祁骜引为了同道。这一份对于自己本事的倨傲之态,是修行界内众多修行者炼气士尽皆具有的,这可谓立身之本,也是存身之诀!
杳伯就站在祁骜的一侧,他昨夜才晋升了境界,尚在未稳,于是他的身侧不经意中,总会逸散法力。这祁骜置身在杳伯逸散的法力当中,就宛若处在波涛之中,而这波涛当中蕴藏的能量,对于瞧一介凡人来说,是莫名的心悸和危机。
祁骜就站在这杀人的波涛当中,随着波涛起伏,他的处境不可谓安全,真可谓非常糟糕。但他却在这等情形之下,奓着胆子说出了如此话语,可见他对于自己画术的信心,并不是作假,也不是凭空演绎,而是有着真情实感的。
想到此处,杳伯对于祁骜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这个臃肿的胖子有着文人风骨、风尘皮肉,不算粉妆玉砌,却也是和谐搭就的一幅有趣皮囊。他暗暗点头,朝着祁骜一招手,将祁骜的注意吸引过来,继而他一笑,道:“但凡你来,有没有这法盘不要紧,清杳学徒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这就是一种认可了,祁骜知道。而他知道之后,他身上的锋芒疏忽敛去,又变得向之前一般唯唯诺诺的神态,他会为了自己的拿手技艺而争斗,却凭着拿手技艺而显耀。
“这是一个安心的人,似乎三年为期,在这期限的开头,已经可见一个完好的结局了呢。”丹歌和击征都是如此想着。
而虽然有了杳伯这番表态,这表态也确实换来了瞧足够的好感,但祁骜在仔细思量了自己的情况之后,还是决心先去罗云观看一看,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