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北八城,自北向南,分别有南阳、魏兴、上庸、襄阳、江夏、南郡、天门直至十万丛山的门户武陵。
如今的荆州游侠会中,八城的草图,正铺在堂中的地板之上。
此刻的谢长歌正平躺在八城的草图之上,如今离议事定下的时辰尚有许多时间,但谢长歌自打见到八城的图景后,便彻底迷上了这八座城池。
前不久,在他的授意下,十二长老中,半数以上的人赞同了他的兴兵攻城之举。会中,虽依旧有不少人不赞成出兵,觉得应该继续韬光养晦,不要激怒泥洹会为上策。
然而,这些人,皆是被他一同臭骂,冠上了“懦夫”之名。这其中,便包括了被他削去掌兵权的徐尚。
执掌荆州游侠会至今,谢长歌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血过了。往日的他们,先是被世家看不起,赶出了各大城池,沦落为街头巷尾,藏头垢面的存在。
后又在兵祸兴盛之时,被泥洹会险些灭绝,自己更是远遁了豫州三角地带,宛如流民一般四处逃窜。
但如今,他坐拥数千弟兄,正是最强盛的时候。亦是此时,他收到了八城内的线报。如今八城势力大减,齐聚九黎山,征剿计连,他又如何能错过此等良机,坐看八城从自己嘴边溜走呢?
“启禀会主,鲍大人他们就快到了。”
就在谢长歌躺在八城之上,幻想着自己君临时的场景时,一名殿外的通传弟子已经走到了殿门口,朝着谢长歌轻声禀告道。
谢长歌此时轻轻摆了摆手,这才翻身从八城上站了起来,而身后那名通传弟子此时则是接着禀告道:“启禀会主,徐长老有恙在身,不能参加今次的议事了。”
只见背身正走向大位的谢长歌,此时挤了挤眉头,却是依旧背着身子开口道:“除了徐尚外,还有人告病吗?”
“没有了,大人。”
“算他们识相...”这句话,却是谢长歌低声说与自己听的。
荆州游侠会总舵坐在之地的外围,徐尚如今就住在这里。
此时的议会堂已经开始议论起出兵上庸一事,如今的他们已经快要拿下魏兴郡城了,依着谢长歌的性子,魏兴郡城的轻易拿下,势必会助长他的野心。
因此,魏兴郡尚未完全拿下,他便已经开始组织起针对上庸城的议事。
而此刻的徐尚,则是静坐在自己屋内,盘膝凝神,调息运功。但徐尚的气息却是很难真正平静下来,直到屋门被人从外推开,徐尚这才从打坐中睁开了双眼。
“徐尚,计连的回信来了。这一次,是你输了。”
一把推开屋门,快速钻到徐尚跟前的辛百闻,此时正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计连的来信,不停地晃动在徐尚的面前。
而辛百闻的身后,巫卜此时则显得极为平静,面上不露一丝痕迹,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是吗?他是怎么说的?”
望着不断在自己眼前晃荡着的信笺,徐尚并未出手去抢夺。眼见徐尚一点抬手的意思都没有,辛百闻也是瞬间没了嬉闹的心思了。
“喏,你自己看吧。所谓的仁名,不过是些虚了芭蕉的东西。巫卜都说了,你的信注定不会起到作用。”
徐尚在看过辛百闻递来的书信后,只微微闭目沉思了片刻后,这才重新睁开双目,只是眼角却是已经浸润。
“仁心,就如此难为吗?”
眼见自己好友竟落得如此伤心,辛百闻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劝说徐尚。
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巫卜,却是忽然打着卦盘说道:“尚,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又何必要与自己为难?若计兄当真选了仁道,你觉得那会是你我希望看到的吗?”
盘膝打坐的徐尚,此时抬眼望向一脸严肃的巫卜,脸上的悲戚之色逐渐褪去。只见徐尚此刻右手探出,取过身旁的太湖剑,左手握出,拎来一侧的酒壶。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日仁道不在,便以义代之!”
只见徐尚在起身的瞬间,便已经跃出了屋内。
青石小院内,一人醉酒,独酌舞剑,灵犀剑舞的灵动,此刻却是被徐尚化作了乱人眼眸的迷离残影。
辛百闻和巫卜此时追着徐尚出了屋内,望着徐尚借酒消愁,欲以剑心换真情,一身剑道终于还是散入了天地之间,才显出其中的真意。
“百闻,我们可以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里了。”
巫卜此时已经不再去看独自舞剑的徐尚了,听着巫卜的话,辛百闻却是早已笑意满面的大笑道:“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谢长歌,老子不伺候你了!”
就在徐尚三人收到计连的书信,准备离开荆州游侠总舵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计连等人,则是已经对上了袁奎和玉龙子的大军。
“大人,我们的哨所都被拔掉了。黎王下令,让我们现在就撤出这里。”
血兵卫身旁,此刻一名血卫正从树丛后探出身子,向着身前的血兵卫传达着山童的口令。
“血灵,你带着其他人现在开始慢慢退向黑渊。记住,保全好自己的性命。”
血兵卫身旁,名唤血灵的女子,此时却是秀眉微蹙,轻声询问向血兵卫道:“大人,你不跟我们一起退回去吗?”
“有些事情,人越少,做起来越顺手。听我的,带着血卫慢慢退向黑渊,到了黑渊,全力护王妃和小姐周全。”
血兵卫这一次开口后,却是将大手轻轻按在了血灵的头上。
血灵却是并未避开血兵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