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只见阎川合已经架着谢长歌到了马前。而他身后的众人,此时也是不自觉地都退了开来,为他二人让出了一条通路。而守在山口的众人,也是收到了计连的吩咐,主动分开了一条路。
“阎川合,你现在满意了吗?放了谢大人,我绝不再追究你二人。”
然而,就在计连一脸凝重地注视着阎川合时,那被阎川合架在身前的谢长歌,此时却是忽然双目圆睁,整个人正不顾喉间刀锋的锐利,直直伸长了脖颈注视起了对面的计连。
待到谢长歌目中的恨意渐渐消散之后,却见他又一偏过头望向了那白马前驻足,却时刻想要上前的自己的妻子。
林千仞此刻内心大急,却是刚刚察觉到谢长歌望向自己的目光竟透着一股决绝之意时,尚不等她开口出言阻止时,只见谢长歌已经是双目含泪,嘴唇微动之间,却是只冲着计连嘶吼了一声后,便径直将咽喉顶入了刀锋之上。
“长歌!不不要啊!”
就在谢长歌主动求死,不堪今日阵前之辱,以喉入锋之时,阎川合便已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等在场的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阎川合已经翻身上马,那邹雄早已是心神全然不在自己身上,只见阎川合仓皇出逃之后,便麻木地跟在身后,同样匆忙间冲出了山口。
而此刻的谢长歌身前,林千仞正抱着谢长歌的尚存温度的尸身埋头痛哭。
当计连和游氏兄弟正欲上前劝慰林千仞之时,却见林千仞忽然抬头望向了身后已经下马的计连。
只见林千仞此时抱着自己丈夫的尸身,径直走向了计连,却是一把夺过了那匹白马,然后便见她将谢长歌的尸身安放在了马上,自己也翻身上了马,然后用自己腰间的布带将尸身与自己绑在了一起。
“计连,你我后会无期,今日长歌之死,我不怨你。但荆州游侠会是我夫妻一手建立,若有一日你敢负了他们,负了荆州,我必不会放过你。”
只听林千仞话音刚落,便见她已经扬鞭驱马追出了山口。
就在谢长歌身死岘山山口之时,那被辛百闻带兵拦截在山道中的鲍渊等人,此时则是已经尽归了辛百闻之手。
无他,只因为辛百闻取出了那块被林千仞派人秘密送来的“荆州游侠令”。
岘山后山,徐良诸部大军此刻正一路厮杀,终于是安然退出了岘山,来到了汉水旁的这片平坦之地。
然而,令徐良等人没有预料到的是,计连和徐尚,亦或是襄阳城中荆州游侠的兵力虽来不及赶赴这汉水河畔阻击众人,却是另有一路歪兵还是能有余力来此阻击徐良诸部南退南郡境内的。
“师父,当日襄阳城被围,你我都没有出手,缘何这次那计连只托人带了一封书信,你就要亲自带堡中所有弟子赶来助阵?”
“虎儿,计连和那谢长歌不同。你可知那计连托人带给为师的那封信是何人转交的吗?”
只见陈虎此时摇了摇头,陈庆元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徒弟兼义子是自然不明白这些的,于是也并不多加掩饰的便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转交书信的,乃是武陵城中,咱们荆州第一豪富之人,王恺大人府上的老管家。”
“你可知道这信的背地里,可是写满了兵马、军备和无数钱财的?为师不知那位大人缘何会和区区一个游侠有交集,但只这一封信,便说明在荆州之地上,没人能在钱与粮、名声与装备上再同那计连相衡。就算是那泥洹会异军突起,乘了东海王的大浪,却依旧不过是过河小卒,最终还是难入朝堂的。”
“师父,难道那计连就能入得朝堂了不成?”
“非也,此事只决于计连一人之手。但即便这计连不入朝堂,争天下这一盘大棋,也必将不是你我师徒几人区区一方坞堡能够得罪的。更何况,他如今已经算是天下游侠之主,你我还有何借口再去推脱他的请兵?”
正当陈庆元师徒一行人行至汉水河畔对岸时,只见对岸的徐良诸部已经是隔河望见了对面的陈庆元等人。大骇之下,徐良当即便下令众将调转方向,朝着汉水下游,东南方向的江夏郡逃去。
待到计连等人领着身后收拢而来的荆州游侠们赶来汉水河畔,隔河与陈庆元等人接洽之时,不知这汉水河畔之上源自何处竟传出了阵阵悠扬绵长的楚地乡音,其中的离殇之意不经意间落在了河畔两旁的众人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