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敏哲加入林氏集团已三个月有余。
作为执行董事,金敏哲每天忙完学校的事情后,不论多晚,一定会来公司,哪怕是深夜,金敏哲也一定会来公司看看加班的员工。林官滠则似乎完全忘记了他还在财务部担任职务的事,一门心思创业,消失在林氏员工的视线里。加上金敏哲为人谦和,久而久之,金敏哲作为集团二少爷,尽得人心。
林氏里渐渐流传出董事长打算立金敏哲为太子的传言。奇怪的是传言日沸,领导层的几位当事人却如若未闻,不承认、不否认、不解释。
金敏哲尤其跟公司副总裁李准浩走得极近,常常中午来李准浩办公室叫着他和他几个下属一起吃午饭。李准浩几次三番推脱不掉,加上确实不方便得罪金敏哲,只好一起出去了几次。可就这么几次,公司里就莫名地被人放出“金敏哲要发展李准浩作为嫡系”的风。
副总裁李准浩本下定决心要跟着老董事长走到底,坚决不站队太子之位的候选人。偏偏金敏哲大有咬住他不放的架势,不禁叫苦不迭,偏偏这天又到了中午,金敏哲那张温和却笑意寥寥的脸又出现在门口。
李准浩哭丧着脸,听秘书说,“金董事找您。”
金敏哲早就微笑着跟在秘书身后走进来,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说,“李总,吃饭去?”
李准浩快要五十岁,头发染得乌黑,常常去皮肤科做皮肤管理的缘故,皮肤细腻有光泽,却挡不住岁月带来的面部的松弛,脸上的肌肉松松垮垮的,像只哈巴狗。
李准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出来,“今天不吃了,约了正阳集团的老总谈生意。改天。”
“我也去,正好跟李总多多学习。”金敏哲云淡风轻地接过话茬,“父亲应该也不会介意。”
李准浩叹口气,对秘书挥挥手,“你先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李准浩和金敏哲两个人。
李准浩几次咬咬牙想说话,却未能开口,终究只是叹气。
金敏哲仍是一副闲淡的样子,不请自来地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李准浩放在茶几上的魔方,三下五除二拼好六个面,顺手“啪”得一声脆响,一个完美拼好的魔方被轻轻扣在茶几上。
金敏哲抬头看着李准浩,客套地微笑着,眼睛里却笑意稀疏,“李总想说什么?还特意让秘书出去?”
李准浩死死盯住金敏哲,像是要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来,金敏哲神色自若,微笑着回视他,目光坦然而深不见底。李准浩忽然生出挫败感,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姓金,可到底做了林家十六年的儿子,表面上看起来温和谦逊,却长了一双跟林建豪一样深不可测的眼睛。
“金董事连续一个月来找小人吃饭,不光是为着吃饭这一件事吧?” 李准浩到底是沉浮商海多年,一双小眼睛眯成缝,警惕地看着金敏哲,“我本来只想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做事,不想这一个多月公司里都在传,我是金董事的嫡系,现在小人百口莫辩,不知道金董事今后预备怎么办?”
金敏哲仿佛没有听出李准浩话里的威胁,看着李准浩,三分笑意七分闲适地问:“李总准备怎么办呢?”
李准浩看着面前年轻的男人,忽然从脚底生出寒意,让他大夏天平白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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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夏,期末考试将至,创业协会的活动也因为考试期的到来而全面暂停。每学期的倒数第三个礼拜开始,全校陷入紧张背书的氛围里。走在学校里常常会看到边走边背的学生匆匆走过,每个人都匆忙而大步流星。
季珊在学校中央广场地下的咖啡店,翻看上次金敏哲补课时候帮她整理的知识结构。
中央广场地下一层,是三个总共能容纳一千多人的大型自习区,自习室外有便利店、咖啡店和汉堡王。每逢考试期,季珊会在清早抱着书来中央广场,像鼹鼠一样钻到地下,一待就是一整天,深夜凌晨两点再从地下钻出来,踩着一地星光回家睡觉。
季珊本学期一共六门课,除去电影系的专业课,就只有刑事诉讼法这门课最让她紧张成绩,刑事诉讼法不仅内容琐碎,而且黄教授是出了名的不肯划重点。
季珊转着笔,一点点地啃知识点。想来自己果然不是学习法律的料,对待这些庞大的知识点,别说像金敏哲一样可以把点串联成片,就是单个的概念理解,季珊都理解得很痛苦。
咖啡店里灯光打得昏暗暧昧,却坐得满满的,每天过了上午十点,一个空位置都没有。来往的学生会走进来买一杯特价美式咖啡,打包带走到自习室。
一个女孩穿了一身淡紫色纱裙,踩着纤细的黑色高跟鞋到柜台点餐,“大杯香草拿铁,加冰带走,谢谢。”声音熟悉得要命,季珊闻声看向柜台。
崔妍准刚点完餐,往这边看了一眼,也刚好看到季珊,犹豫了一瞬,竟朝这边走过来。
崔妍准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下季珊,一时似乎不知该说什么,笑道,“来复习?”
季珊仗着今天没有社交活动,出门的时候没化妆,戴了大大的眼睛,套了一件黑色长t恤,踩一双平底凉鞋。可就是这副简单的打扮,还是遇见崔妍准了。
“啊。你也复习?”季珊也回了她一句废话,话甫一出口,两个人都笑起来。
崔妍准靠在季珊的桌子上,等服务生制作饮料,两人一时无话,不由得渐渐尴尬。
就在季珊以为崔妍准要找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