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莫慌!我已让人知会恩师了,些许贼子奈何我等不得!”
李兆先这段时间也算是锻炼出来了,虽然没有唐伯虎、徐经他们几个练的多。
更没有跟他们似的要去军训,但至少负重跑步、饮食调整还有格斗训练都是跟上了的。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尔等不是进士出身,便也算是有家学渊源!”
却见一个年约四十上下,长髯国字脸穿着道袍一副官员模样的男子捂着自己的一只黑眼圈嚷嚷着。
“与那勋贵子弟厮混一起,还自持武力殴打同僚!当真不为人子!”
在他身边站着的一众道袍中青年们轰然叫好,却见他们二三十人带着一些个壮硕家丁。
竟然是团团的将江潮、许庭光和李兆先他们围住,若非是他们三人和身边的几个家人能打。
或许这帮人早就扑上来了,实际上他们刚刚也扑上来了。
只是发现打不过,好歹江潮他们也是跟着小公爷练了体能拳脚的。
虽然是人少但勇力、战力完全不落下风,且战且走竟是让他们拿不下来。
却见发冠凌乱的江潮江天信站出来,咬牙切齿的狠声道。
“你只提我师为勋贵子弟,怎的不提他才华横溢、写诗填词,考得南北文武双解元?!”
这话一出口,对面的那些个道袍中青年们顿时面皮涨红不言语了。
“你们不过是觉着陛下不再听你们这些个翰林们鼓噪了,又不敢寻我恩师麻烦便来闹我们罢?!”
许庭光嘴角有些出血,呸了一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道:“冷嘲热讽说不过,便动手打人!”
顿时这些个中青年道袍髯仕们虽然吹胡子瞪眼,却都不吱声的。
这事儿说起来其实也不复杂,原本翰林会负责给皇帝做日讲官。
就是给皇帝每天讲解儒家经典典籍,并且解读其中的寓意以达到潜移默化让他们接受儒家思想的目的。
这同时也是增进帝宠、让君臣之间互相熟悉的机会,为将来入阁或外放做准备。
本来大家翰林做的好好的,突然蹦达出来一个张痴虎做了一次保密的经筵。
那次经筵完毕后陛下再也不愿意听翰林们做日讲了,即便是听很多时候要么钦点江潮、许庭光。
要么就是其他翰林们讲不到一半,就推说有事让他们先行停讲。
翰林们可没有资格知道当时经筵辩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知道现现在失去帝宠了。
最可怕的是他们多次暗示甚至明示三大学士,甚至清流翘楚刘大夏、马文升皆无消息。
这让他们无比的心慌,再加上弘治皇帝多次召见江潮、许庭光二人。
他们二人又从来都是跟翰林院格格不入的,翰林们不喜欢他们身为玉螭虎弟子的身份。
江、许二人更讨厌这些只知道假大虚空废话连篇的翰林们,双方互相看不顺眼自然无甚往来。
这次的冲突也是积怨已久。当然,这是翰林们自己认为。
简单说就是几个翰林故意在江、许二人行过时,拿起《太平御览·神鬼部·卷三》大声诵读。
“向根叩头曰:‘小儿无状,分当万死。’叱祈曰‘汝子孙不能光荣先祖而辱如此,何不叩头谢之!’”
江、许二人也是进士出身啊,怎能不知道对方这是在指桑骂槐?!
故意在他二人行过时诵读此句,一方面是骂他们恩师张痴虎是“小儿无状,分当万死”。
另一方面则是在骂他们两个进士拜勋贵小儿为师,这是“不能光荣先祖而辱如此”。
还要“何不叩头谢之”,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甘罗曰‘夫项橐生七岁为而为孔子师,今臣生十二岁于兹矣!君其试臣,奚以遽言叱也?’”
江潮江天信既然是能考得乡试第一解元,自然也不是好相与的。
当下便直接拿出《战国策·秦策五》的例子,直接反手抽的那几个翰林脸皮抽筋儿。
这段儿原本是说吕不韦搞一搞赵国扩大领地,于是打算派出张唐去说服燕国帮忙。
但张唐说他因为要搞一搞赵国的事儿正在被赵国通缉,去燕国得过赵国那估计去了得挂逼。
于是老吕挺烦这事儿了,甘罗听说了就毛遂自荐说自己去说服张唐。
那会儿他才十二岁,自然是被老吕“言叱”了一句“我自行之而不肯,汝安能行之也?”。
于是甘罗不服气的说,项橐七岁就能让孔子拜服为老师。
自己都十二岁了君侯怎么不肯让自己试试,就开口“言叱”我?!
江潮用这个典故在这里的意思,就是说我家恩师少年便享得大名。
亦曾“君试其臣”,御前受三大学士考核、考得文武双解元。
你们这票瘪犊子跟我家少年恩师差了十万八千里,有个屁的资格“奚以遽言叱也”?!去休!
这一巴掌自然是抽的些许翰林们眼冒金星,毕竟这无论武举、科举解元都是实打实考出来的啊。
当下便有翰林忍不住站起来叫骂他们攀附勋贵,没了读书子的风骨端的是无耻。
许庭光则是冷笑着说起我俩可是正儿八经拜师的,你们这些个翰林们入京科举时那表现可不堪多了。
那时节你们可没少拿着厚礼,登入高官府邸口称座师、乡邻罢?!
可不就是我恩师所言的“措大骨相”么?!
如今在此讥言相刺,可不就是我恩师所言“骤得此,足高志扬,毕露丑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