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攸宁紧张地站了起来,按住了她的剑柄:“你?你想起来了?”
他们竭力想要再一次对她隐瞒的真相,最终还是由她自己记了起来。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忘记。
“我多么希望,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那件事情如梦一般从我的脑海中抹去。然而,老天偏偏要我记起来,就注定要我找他讨这笔债!”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激动过,完完全全丧失了冷静,仿佛只要一只苍蝇飞过,她的剑就会立即刺向洛魂飞。
洛其琛不明缘由,只是明显感受到了那份杀意:“宫主,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说,我们知道你对洛家没有敌意的。”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易攸宁的判断。
小梦却道:“错,我的敌意,只对他!”
轻挑翻腕,一招横扫千军就对着洛魂飞使了出去。
洛魂飞一步孤鸿踏雪,就从小梦的剑势之中挣脱而去,狭窄的空间里,他依旧能够翻身而出,一跃便已到了屋外。
院子的视野开阔,足够他们二人一战。
小梦收剑之后的一个转身,剑鞘护在身前,追了出去。
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个瞬间,那个朴素的剑鞘,映入了洛其琛的眼帘。
“怎么会在她的手上!”他惊呼。
他认出了那柄剑。
那柄剑的模样,那柄剑上的每一处细节,他都不会记错,更不会忘记。
那柄剑的主人,曾带给了他当头棒喝,让他从自我满足中清醒过来;那柄剑的主人,曾和自己一起度过了不少美好的时光;那柄剑的主人,是他见过的最爱剑如命的人。
那柄剑的主人曾对他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剑在,人在。
绝不会有第二个人。
只有洛羽涵还没有意识到小梦的身份,一心担忧着洛魂飞会不会被小梦所伤。“大哥,攸宁,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帮忙!”
她的焦虑与易攸宁和洛其琛的镇定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易攸宁不紧不慢,他还在观察着情势。
尚在可控之内。
他敢如此淡定,就是因为洛魂飞的武功远在小梦之上,他不必为洛魂飞担心,而且虽然小梦身上的杀气很重,她却并没有完全使出全力。
仍有保留,就代表仍有余地。
洛其琛也不是十分着急:“我想她是不会伤害父亲的。”
小梦五招出手,他就基本能够确认了。
熟悉的身法,熟悉的剑法,熟悉的步法,一招一式,一进一退,历历在目。
洛其琛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不断地重复着着,不断在质疑着自己的猜测。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易攸宁一边留心着院子里的两个人的进展,一边解答着洛其琛的疑惑:“你也不敢相信对不对?可你看到就是事实。”
洛其琛一时难以接受:“我,我以为……”
“你以为她八年前真的失忆了,对吗?”
“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怎么可以演得那么像。”
“你错了,她不是演的,而是她与她,根本就是两个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什么?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梦魂宫主是思晴,而我们见到的思晴另有其人。”
“不,这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不,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是啊,一开始我也不信,直到我在城外,看到了她的剑招。”
独一无二的剑招。
“这招式,太过熟悉了,我做梦都还会时常梦到第一次败在这招式下的场景。”
“她当年的风采,与现在,并无两样?”
“她真的是她?”洛其琛还是不敢肯定。
“哎……你已有答案,又何必问?”
“那,那我们见到的又是谁?”
“是一个代替她活下来的女孩子,所以,你不必再在那件事上过分自责,你与那位姑娘并非姐弟,你可以正视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难怪她会叫她晴儿,难怪那写字的习惯会那般熟悉。”洛其琛都明白了,“原来,她从来就没有失忆,从来就没有失去过武功,原来,她一直都在。”
“她才是她,可她,却也不再是她。”
除了名字之外,她的身上关于楚思晴的一切,已经所剩不多了。
要是没有了那剑,没有了那剑法,她就连这个名字都留不住了。
洛羽涵听着,听着,听着,终于也听明白了他们字字句句中的意味。
眼前的人是梦魂宫主,更是他们的旧友。
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小梦和洛魂飞还在过招。
十招,二十招,三十招。
极快的出手,稳中带狠,狠中带柔,势均力敌。
七十招……
八十招……
九十招……
不染尘埃的院落里竟然也扬起了浮沉。
二人的对峙太过猛烈,以致于细微的尘埃都被激起了涟漪。
一招逆风解意,小梦的剑又一次逼近洛魂飞的咽喉之处。
一招迎风破浪,洛魂飞凭双指夹住了小梦强势的剑锋。
小梦不断向前发力,洛魂飞以力相抗不断后退。
退无可退之时,洛魂飞借着小梦的剑中之势,脚点壁面,碎步飞速而上,松开双指的同时,从小梦的头上掠过。
翻出三丈之外,站稳身形,从后推出一掌。
七成掌力。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