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高挂,扶桑岛。
“该死的...怎么就成了魔呢?”
洛羽正坐靠在如擎天巨伞一般的扶桑树干之上,他望着丈许外,那巨大的金色花朵,有些担忧的嘀咕着。
对于陶德堕入邪途,他心中颇为担忧。
显然,陶师兄能控制薛师姐,那便说明他不是什么暗卫之流,而是成了一名魔修。心中一是担心怕陶德入魔至深,再也无法回头;二则是担忧灵儿。若是陶师兄也像控制薛师姐一般,控制了灵儿,或者让她修炼邪术,那将是洛羽不愿看到的一幕。
脑中不时回响起,在那泪孤海湾的梦境中,老师曾说过的话。
洛羽喃喃重复着夫子的感叹之语:“不必恨...,皆是苦海渡,身如浮萍客,又有几人心由己出?”
他叹息一声,感同身受道:“是啊!又有几人心由己出呢?”
如今的洛羽,对于陶师兄的变化与薛师姐的痛下杀手,他早已心中释然。
眺望蔚蓝的大海,似是在保证,又似是在告慰仙师在天之灵,他喃喃着:“老师啊~,您放心。小羽无怨无恨,我会尽力帮师兄师姐脱离苦海,回归正途...。”
其实经历这次生死之后,洛羽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是一种看淡生死的心境。
过去,他总执着于成仙,期望能回到上一世的世界。至于回去做些什么?他不知道,也许是因为那不愿割舍的亲情;也许是他觉得在上一世活得轻松,不像在山海中一般觉得疲惫吧。
三年前的他,总觉得在这陌生山海世界,有许多的责任与牵绊在禁锢着他,可世俗的条条框框又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始有终,把属于自己的责任完成,那是他在这一世的使命,虽然这些让他觉得无比疲累,发自内心的沉重。
但在经历这次生死之后,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的内心深处中,一直没有将山海世界当作是自己的归宿!在这不真实的世界中,自己总觉得疲惫不堪,觉着有太多太多的责任,像枷锁一样无形地缠裹着自己。
越是挣扎,越是让人窒息、让人无比的孤独......。所以,在这三载中,他时常会问自己,若是真有一日可飞升成仙,那自己真的可以放下这山海一世吗?
答案...让他迟疑了。
正是这份迟疑、犹豫,让他忽然之间明白了!自己已经是山海的一员了,其实过去的他已经死了。执念过去,只会让他疲惫、孤独、与世格格不入。
摸了摸脸颊上的黑面,洛羽知道自己这份执念,困惑了他许久许久。如这副面具一般,总是用虚假的外表,去掩盖自己潜藏的孤独、不愿接受现实。
若生生死死,是人周而复始轮回的旅行,生是一种偶然,那死则是一种必然,不必因悲伤疑惑而多愁善感。生死生死,生与死之间,便是一生一世。
享受过程,生死无惧,也就看淡轮回始末了。至少自己多活了一世,不是吗?
躺靠在扶桑树伞盖下的树杈之上,云雾缠绕身旁,洛羽远眺这茫茫沧海!
心,仿佛在九万里的高空,乘着鲲鹏遨游天际,偶尔俯仰浩瀚的星辰海,与那脚下绿茵缤纷,宁静的扶桑岛。就连那熟睡的老青龙,都显得那般渺小,仿佛指掌可遮、可握。
这一刻,他明悟了,身心竟然变得从未有过的轻松,再也无需隐藏自己的内心...。
他看向那金色的扶桑花朵,缓缓抬起手掌,似隔空抚摸那金色花瓣一般,微笑自语。
“人之生,气之聚;聚则为生,散则为死。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这也许就是那轮回不息之玄妙吧~?我既入世,又何需黑面藏心?”
洛羽念念而出之际,已拂手抹过脸颊之上,半遮的黑面。那黑面竟瞬间变得通透无比,随即化作玄白流光,缠如尺寸剑印,收入了他的眉心之中。
于扶桑花金色光晕下,显露而出一张丰神俊朗的少年面容。
而那巨大的金色扶桑花朵,似是通灵读懂了洛羽的心声一般!竟然璀璨如烈阳,光芒万丈映照夜空。
见得眼前这一幕,洛羽露出了惊讶之色!
而就在这时,扶桑树下则传来了老青龙,那略显惊疑的苍老声:“扶桑花,怎会绽放得如此之快?”
...
正如老青龙所言,扶桑花完全绽放了。
这简直超出了老青龙的预估,因为扶桑树三载堪堪恢复生机。按理说,即便有木元灵的帮助,这第一朵花最少还需三载才能完全绽放。而随后六载方能生果,又九载而果熟!
起初听到,需要长达十几年的时间,洛羽是震惊莫名!恨不得即刻离开扶桑岛,等果熟了再回来!可他也知道,自己若是离开了扶桑岛,怎么回来就成了一个大难题。且,老青龙提到过,若不是有木元灵在,估计这扶桑果熟,最少也要个几千年。
闻得此言,洛羽一下子便死心了!他总不能学天机老人,将木元灵留在此处吧?
再者,谁又知道在这过程中,会不会有人像衣知世那混蛋一样,来个到此一游云云。
于是乎,他便选择了守株待果熟,做好了长期驻扎的准备!
可如今,扶桑花竟然完全绽放了?
在一番不解的讨论之后,老青龙最终还是不得其解。
而洛羽却忽然发现,这绽放的扶桑花,冥冥之中似是与他有什么联系一般?而他只要一靠近这金色花朵,便能感觉到它似乎很雀跃,其内精灵般的花蕊,竟然璀璨夺目,光芒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