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睁开略显沉重的双眼,就见到顶上堆叠的罗帐,微微一愣,旋即才想起先前所发生的一切,斗法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不由淡淡一笑。
挣扎着坐起身来,只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透着疲乏,好像被人用某种钝器狂敲了千百遍,骨头简直都像是碎了。目光落到身上,却是一床绣着牡丹的粉被,透着淡淡的幽香,明显是女儿家的用品。
下意识地转头向外看去,只见九娘正伏在床畔小憩,秀发顺着玉背落下,睫毛轻颤,樱唇微微吐气,神态安详。阳光透过窗帷,被剪成碎片,洒在她莹白的脸颊上,更透出几分难言的美丽。
许是察觉到床上之人的动静,九娘眼眸轻眨,忽然睁开双眼,待见到许仙之后,不禁一喜,道:“汉文,你醒啦!”连忙起身,看着他犹有些苍白的面颊,关切道:“觉得怎么样?”
许仙笑道:“我没事,只是法力消耗太大罢了。”心神内视之下,本来盈满的紫府元海现在只剩下不足原本的一半,简直凄惨到了极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对了,我睡了多久?”
九娘道:“七天七夜。”
许仙被吓了一跳:“啊!?这么久!”
见他一副被惊到的样子,九娘不禁扑哧一笑,道:“骗你的啦,哪有那么久,你睡了一天一夜。”说着从一旁的床头小案上拿起瓷碗,端到许仙面前,张口道:“这是我刚刚煮的粥汤,里面放了不少灵药呢,快些趁热喝了吧!”
言罢却是一愣,原来这粥是她昨天晚上就煮好的,一直放在桌上,准备等许仙醒来了喝,这个时候早就凉了。连忙起身道:“我去再重新煮一下好了。”
许仙却摇头,“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从她手里将碗接过,送入口中,丝丝甜意绽开,精神为之一震。
九娘见状,心中也是微喜,将碗接过,道:“你法力耗费太大,接下来却不宜再跟人斗法了,要好好修养才是。哎,汉文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进入鬼王腹中。幸好安然无事,不然的话……”说到这里却没再说下去,眼前似乎又浮现许仙那一跳的英姿。
许仙闻言淡淡一笑,道:“不那样做的话,又怎能打败他?”那夜的战斗现在想来犹自心有余悸,其中凶险,自不必言,稍有不慎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若是他道行差上些许,未能引动太阳星力,只怕战斗的结局就会改写吧!
现在想来,倘若让他再同鬼王斗上一场,不知是否还会有那纵身一跳的勇气。真正地将生死置之度外,说起来简单,但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长舒一口气,莫名觉得轻松了许多,起身穿衣,来到门外,却见外面正在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斜飞如絮,聚散如烟。
春雨叮咚,春燕呢喃,春风扑面,春光旖旎。
视线远望,青山依依,楼宇处处,这江南水乡就笼罩在迷蒙雨幕当中。
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满身的疲乏似乎也在这泉落般的雨声中一扫而光。九娘缓步走到他的身旁,望这春雨,眸光温润,也自无言。
许久,九娘才转头对着许仙道:“对了,有些东西你要不要看看?”见许仙转头望来,冲他一笑,迈步回到屋中,自抽屉间取出几样物事来,放到桌上。
许仙低头看去,见桌上一共摆着四样物品,当先的是一颗黑色的葫芦,乌光闪烁,透着丝丝阴冷的气息,正是那老道的法器葫芦。而旁边则是一颗赤红色,晶莹剔透,散发着阵阵浓郁香气的椭圆丹药,一面古铜色的八角罗盘以及一本发黄的道卷。
许仙疑惑道:“这些都是什么?”拿起那颗小小的丹丸,放在面前仔细端详,芳香扑鼻,仅仅只是闻上一闻,就让人神思为之一清。
九娘道:“这好像是那鬼王炼制的丹药,我也不知叫什么名字,但可以确定的是,对于修士的魂魄大有裨益。”说着拿起那罗盘,上刻五行八卦,满布复杂道纹,中央处是一面光可鉴人的圆镜,一颗赤色光点在镜面上不断向南游移。
以九娘父女的见识竟也不知这罗盘到底有何用处,至于最后的那本道卷,封面上并无字迹,许仙粗略翻了翻,发现其中记载有诸多御鬼、赶尸、炼器、养蛊之法,十分驳杂,甚至还有一门七杀元神之术。他先前从李文复身上曾经得到过一本《五阴御鬼法》,与其中的御鬼篇十分相似。
那老道最后逃命之时,吞吃蟾蜍,就是以外蛊激发自身血气与潜力,短时间获得强大的力量,只不过后遗症十分严重,非是紧要关头不会轻易动用。
九娘道:“七杀元神之术?这不是南诏国万仙教的道法吗?这老道身上怎么会有?”
许仙疑惑:“南诏国?”
九娘解释道:“嗯,是在南疆位置的一个小国,疆域面积自然不能跟大乾相比,据传国中人人皆可修行,鱼龙混杂,也不知是真是假。”
“人人都能修行?这怎么可能。”
许仙无不惊讶,修道对于一个人的根骨资质要求极高,一般的人并无道骨,哪里有修行的天赋?可这南诏国中却似乎全民修行,未免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不禁有些好奇。却又想起那老道来,若他是南诏国人,又怎么会出现在杭州附近。
而这七杀元神之术,说白了就是一种夺舍延寿之法,将自己的魂魄附身到其他人,甚至修行有成的异类上去,借以延长寿命,说来算是一门十分古怪邪门的法术。不过葛道人修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