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决定跟上时,沈伯奎也没有想好。
直到他无意中摸到怀中的一个纸包,纸包里是迷蒙粉,只要闻到粉末,人就会昏迷不醒。这还是他准备用在沈老夫人身上的。
他想着如果沈老夫人不肯拿出银子,万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先把沈老夫人给迷晕了,然后找找她的小私库,把银子筹齐了再说。不过后来沈老夫人拿出了那颗夜明珠,又拿了银票,想着相差没有那么多,他也就没有用这种手段了。
毕竟这手段用了,母子的情份可就真没有了。
现在对方只有三个人,而且都喝醉了,他手中有迷蒙粉,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这个纨绔不会认识他,中了迷蒙粉,也不知道是谁对他们下手。
他只要拿到画,一切就都回到他想要的状态,反倒多赚了一万两银子。
其实沈伯奎是条阴险的毒蛇,在暗处有许多手段,但他是个很怂的人,除了背后使心计,这种迷晕抢画的行为,他是做不出来的。但今天他喝了不少酒,酒壮怂人胆,加上想起之前湛得宝对他的打骂,以及抢走八万两的画却只扔下一万两银票的嚣张跋扈,这口气梗在胸口消不去。
三个人走着走着,随从乙就讨好地道:“公子,你说的那啥画,真有那么好吗?怎么婉灵姑娘就喜欢那样的,说到底,不也就是一张纸吗?”
湛得宝拍拍腰间,很是得意,道:“管它什么纸,只要婉灵姑娘喜欢就行!”
随从甲道:“要不公子给咱们也开开眼呗!”
湛得宝鄙夷地道:“开……开什么眼?本小爷都没打开过,你开什么眼?当然是留到给婉灵姑娘……开眼。”
随从乙立刻讨好地道:“公子高见,婉灵姑娘见到画,不定有多高兴呢。尤其是咱们公子连第一眼都舍不得瞧,先给婉灵姑娘瞧,婉灵姑娘还能不感动吗?婉灵姑娘生辰那天,公子定是婉灵姑娘的帐中之人!”
听到这里,沈伯奎更放心了。
见湛得宝是和人在八珍楼喝酒,若是有人见过了这画,他拿去给了姜老太爷,那抢画的事还是会败露。
原来没有人看过,连湛得宝都没看过,这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前面三人走得东倒西歪,不过说起婉灵姑娘来,却是兴致盎然,当然,主要是两个随从在讨好主子。
沈伯奎悄悄拿出了纸包,又在自己的鼻孔里塞了布团。
他快走两步,本想兜头把纸包里的粉末洒在他们头顶,等他们昏迷了,拿了画轴就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把画拿走的会是他。
但是他毕竟是个文人,心里一紧张,脚下就落得重了些。
湛得宝三人虽然都醉醺醺的,但是有人靠得近了,感觉还是有的,就在沈伯奎的手洒出去的瞬间,湛得宝指着他道:“小爷认……识你!”
话音没落,劈头盖脸的白色粉状物就把三个人都罩住了。
不到片刻,两个随从砰地倒在地上,沈伯奎手脚发抖,去拿湛得宝腰间的圆筒。这湛得宝竟然还没倒,他紧紧抓住圆筒,叫道:“老东西……小爷……饶不了你……”
沈伯奎和他用力撕扯,湛得宝终于受不住迷蒙粉的药力,昏迷在地。
沈伯奎把圆筒抢在手中,揭开盖子,小心地抽出里面的画轴,展开来,没错,这的确就是那幅《长河落日图》,而且湛得宝三个人没有说谎,他们强买了去,根本没有打开过。
沈伯奎急急忙忙地把画放回去,紧紧塞好盖子,把圆筒抱住,就准备走。
童珉心里想,自家老爷这是抢了秦小公子的画,虽然这画本来就是老爷的,可秦小公子一定不这么想。这件事想来真是太可怕了,老爷不肯息事宁人,他这做下人的,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好在画轴终于拿到手中了,童珉松了口气,回去之后,他得好好的吃一顿压惊,毕竟之前老爷喝酒的时候,他只是勉强吃饱。
沈伯奎走出七八步,突然猛地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童珉没防,差点一头撞在他的背上。
只听沈伯奎道:“不成!”
童珉不解地道:“怎么了老爷?”莫不是老爷想通了,退财消灾,当没有来过这里,要把画放回去?
但沈伯奎下一句话,却把他吓得面无血色。沈伯奎道:“杀了他们!”
童珉惊声道:“老爷,那是秦王府小公子!”
沈伯奎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声音中透着一股厉色:“便算是秦王府小公子又怎么样?这个巷子根本不会有人来。再说,刚才他认出我来了!”
如果刚才湛得宝就这么昏迷过去,不知道是什么人拿走了画轴也就算了。但是湛得宝却看清了他的脸,就算他喝醉了,但是难保他醒来不会记得。
既已动手,似乎左右都是一个结果。
已经动手了,不管他拿不拿走这幅画,都已经得罪了湛得宝,得罪了秦王府。
他不过一个四品文官,就算升迁了,从三品在秦王府的眼里,不也是草芥一样的存在吗?像一只随时可能被捏死的蚂蚁。
他不想做蚂蚁。
他更不想招惹秦王府这么大个仇家。
那最好的办法,反倒是趁着暗夜无人,这里又夜黑风高,把这三人一起灭了口。秦王府找不到是谁杀了他们,这仇就不算结了。
无毒不丈夫!
这时候的沈伯奎脑子分外清醒,而且,因为酒劲上来,他也分外大胆。这个念头,平时他是绝不敢想的。
童珉吓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