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看着礼琛抿着嘴面无表情的模样,总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也没再追问,接过礼琛递来的衣裳道了声谢。
随即礼琛手一挥,一扇黑色的屏风便立于床前,接着无忧看到他回避至屏风外,适才松了一口气,心道也不知丢这脸,到底捡回来了没有。
礼琛背对屏风而立,回想着无忧方才说的话,脑海里浮现出她在酒桌上同别的男子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情景,这越想越觉得心里烦躁得紧,他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但就是不痛快。
上次蔺城一别之后,无忧就似乎成为了刻进礼琛脑子里的人,喝茶会想起,路过青楼会想起,偶尔在梦中也会见着她那带着浅浅梨涡的笑靥,或是拧着眉毛做各种奇奇怪怪的表情,礼琛心下期待着能再一次与她相见,煮上一壶清茶促膝长谈,今日这误打误撞地倒是见上了,虽不是想象中的美好模样,但也好过进百花楼找她要得体许多,要形容他的感受,那就是心头似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一种陌生的,奇异的滋味萦绕在心头。
“礼琛公子,我好了。”无忧换上礼琛还是少年时的衣裳,竟还合身得很,料子是极好的,所以穿着格外舒适。
礼琛回到床边,此刻映入眼帘的哪还是方才那娇媚的女儿家,分明就是个俊俏公子哥,简直判若两人。
“这……”礼琛不知该如何表达,他怀疑方才无忧在屏风后边给自己换了个头。
“公子不必惊讶,无忧本就一直以男儿身行走江湖,我将这头发束得紧,眉毛和眼睛都飞起来了,所以同方才有点差距很正常。”
无忧将头发束成冠时,上扬的眉尾与眼尾,就会令她变得异常英气,加之她的声音本就比寻常女子低沉些许,身长七尺,许是吃下去的东西全用来长个子了,所以该长的地方还是小小的一坨,因此她女扮男装,别人只当她是个小公子,也从未有人识破。
礼琛甚是不解,放着好好的姑娘家不做:“为何要以扮作男人的模样?”
“嗯……很多事情,男人方便做,女儿身就很麻烦了。”
无忧心想,如果自己以姑娘家的身份到青楼里找姑娘陪自己喝酒消遣,听姑娘弹琵琶唱小曲儿,怕是会被当成失心疯给轰出去吧。
“此话怎讲?”礼琛还是不明白。
“呃……这个…嗯……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你们天玑门的掌门到时候怪罪我教坏了他的门生!”无忧摇摇头,心想这礼琛是个根正苗红的仙家弟子,她虽不知天玑门里有什么规矩,但也能想到青楼这种地方,他们这些名门正派定是不能去的,毕竟上次在蔺城,不知情的自己已经邀请过礼琛一次了,而他当时也是摇着头说要赶回家拒绝了自己,这茬,还是就此带过,莫要提了才好。
礼琛见无忧不愿意说,也就没再追问。
“已是深夜了,无忧姑娘且先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见师父。”
“好。”无忧点头,心想此刻结束话题正好,他如果要刨根问底,那自己在百花楼干的那些fēng_liú事岂不得被他刨了个干净。
许是因为苏白的绝世美颜和一身绝技,所以在无忧的眼里,她认为百花楼里的每个清倌人都是值得去欣赏的瑰宝,她喜欢清荷弹的琵琶,喜欢看她那双纤纤玉指在弦上柔柔拨动的样子,她喜欢牡丹,喜欢听牡丹那婉转绵软的歌声,像是在月色下独饮,缓缓慢慢诉说着情意等待公子回头的痴情美娇娘。
当然无忧也喜欢酒量了得热情似火的红倌人蔷薇,每次与她才能开怀畅饮一醉方休,然后醉得浑身瘫软的无忧就紧紧抱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将脸放在蔷薇的腿上安心睡去,第二日醒来时,蔷薇就会抚着无忧的侧脸,温柔地看着她,无忧心知,蔷薇是个苦命姑娘,她把自己当做知己,因为只有无忧点蔷薇作陪时,蔷薇才会免于去伺候那些她一点也不喜欢的男人。
还有她最不愿意提及,也是最喜欢的红倌人芙蓉,说来无忧觉得挺不好意思,有一次喝醉了,无忧不小心摔倒在芙蓉的身上,那软软的怀抱,温暖,且香甜,有一种在娘亲怀里想要撒娇的感觉,那时无忧意识不清晰,想着便如此做了,就将那芙蓉压倒在地上,用脸蹭着芙蓉的柔软,一脸痴笑就差没有叫娘了,芙蓉感觉当众受辱想哭又不敢哭出声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委屈极了,又害怕得罪小有名气的吴游公子,只得默默记仇,在那以后,芙蓉见着吴游公子便躲,那像娘亲的温暖怀抱,无忧也再没享受过了。
无忧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礼琛已经走出了房间,她躺下来,有些遗憾地想,如果主子没有被威胁,现在的自己还在百花楼中,过着往日那般没心没肺没羞没臊的日子,该多好啊。
想着想着,便沉睡了过去,梦境中却出现了今日画给礼琛看的那辆车。
本来这东西也不是第一次梦见了,并没什么可稀奇的,可突然间那梦境里出现了一个黄发垂髫的女娃娃,和一个头发极短又有些花白的老爷爷,他们穿的衣裳样式无忧从未见过,那女娃娃和上个梦境里的小姑娘一样看不清眼睛,可那老爷爷倒是能看得仔细,虽说那老爷爷浓眉大眼嘴角向下看着凶巴巴的,可抱着那个女娃娃时笑得特别和蔼可亲,他好像在教那个女娃娃去踩那个车,女娃娃摔了跤,老爷爷赶紧去将她扶起来,将她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