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着脸握着自行车龙头,瞪着那扇门不说话,好一会儿后,这莫名其妙满盈的怒气又莫名其妙的消散了。
就像一个随随便便轻易鼓起来的气球,又自己漏了气,瘪掉之后什么都没剩下,最开始生气的原因也青烟般散去了,没有一点负面影响……甚至,似乎还心情挺好?
唐郁摇了摇头把这种荒谬的感觉甩出脑袋,然后把自行车停在门外,回了自己家。
顾悄夜里放学回家的时候,看着巷子里一左一右放着的同款不同色的自行车懵逼了片刻,接着就十分不高兴的踢了一脚那辆黑色自行车,骂了一句,
“神经病。”
然后他打开门,将姐姐的那辆自行车哼哧哼哧的抬进去放在了院子里。
这样就不用看到两辆车情侣似的停在巷子里扎人眼球了。
他冷漠的瞥了一眼外面形单影停在对面的黑色自行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重重的将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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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郁从浴室出来后,才掏出手机看了看一些未接信息。
有公司发来的,有学校发来的。
将该回复的都回复之后,他看到了唐劲发来的一条短信。
唐郁愣了愣,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让唐劲准备颜料。
他莫名的沉默下来。
不过没呆多久,他便回卧室睡觉了。
今晚他睡得很沉,似乎还做了梦。
梦里有晚霞栖息的江流,有横跨江面的大桥,有对面映着夕阳的城市,还有近处几缕飘动的温柔的发丝。
然后他醒来,窗外还是凌晨。
天空里月亮已经偏倒在天际线,眼看着就要从那片蓝色里落下去了。
他推开窗,栖霞江的支流在窗下流淌,传来细细的水声和淡淡的风。
唐郁在窗边做了很久,然后起身去洗漱了。
洗漱之后他就穿了件简单的衬衫和外套,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进了画室。
他的每一个住处画室都是必备的,而且要大,景观也要好。
他在墙角找到了唐劲昨天送来的一排颜料桶,还有一套整齐的工具。
男人把袖子往上挽了两卷,弯腰提着四桶颜料出门去,站在巷子里往上看了一眼。
他所住的房子旁边,是一个两层的空屋子,那第二层刚好就将青色墙面暴露出来,遮挡了一部分天空。
因为这条巷子里都是老房子,经过多年后甚至变成了城市保护区,于是这些二层都不允许拆除,一直原封不动的保留着。
唐郁把颜料桶放下来,进到工具房找了一架梯子出来,靠在墙边,自己提着颜料桶和画具爬了上去。
玩惯了极限运动的大少爷动作当然非常麻溜迅速,他来去几趟,很快就将那一排颜料全都送上楼顶去了。
52号的楼顶刚好贴着隔壁的二楼墙面。
他将颜料摆在那面墙前面,四处找了找,终于在墙边找到了一个老旧的拉线灯,他拉了一下那根沾满灰尘的线,灯没亮,灰尘倒是弹了他一手。
唐郁啧了一声,皱着眉十分嫌弃的拍了拍手,接着就给还在睡梦中的秘书先生打了个电话,理直气壮的扰人清梦,
“给我送一盏灯过来,装楼顶的,能照亮墙面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