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我走出洞口,来到第五环,
我看见那里到处有人在痛哭受谴,
他们躺在地上,全身向下倒转。
‘我的灵魂已贴在地面’,
我听到他们这样说着,并发出如此大声的悲叹,
甚至难以听清他们口中所言。
‘哦,上帝精选的精灵啊,
正义与希望使你们的痛苦不致如此剧烈,
请你们向我们指出哪里是那登高的梯阶。’
‘倘若你们确信不必倒卧受苦,
又希望从速找到路途,
那么,你们右边总是山崖的外部。’
诗人就是这样提出请求,并得到答复,
而答话的人就在我们前面不远之处;
因此,我从谈话中,觉察另有隐清未诉;
我把我的眼睛转到我的先生的眼睛上:
于是,他高兴地示意颔首,
同意我那渴望的目光所表示的要求……”
口中诵起《神曲·炼狱篇》里之言,季木和女孩沿着狭窄的螺旋阶梯上行,于和山体接壤之处穿过两侧坚硬的石壁中间的黑暗,抵达了炼狱的第五环。
这一环惩戒的罪是贪婪。
贪婪的灵魂将倒卧受苦,以面贴地,因着他们生前不能把目光朝向天国。
这罪过便是对于尘世荣华的贪慕……
“在但丁的《神曲·炼狱篇》中,炼狱的这一环——贪婪之狱……其间出现了一位于人世享尽尊崇的人物。”
话音落下以后,季木再次牵起了女孩的手。
两人又开始并肩行走。
“是天主教第一百八十六任教宗——阿德里安五世?”女孩思索了片刻,而后才说。
闻言,季木轻轻地点了点头,“不错。这位执掌俗世神权的教宗,正是但丁生前的那个时代的人物。”
“但值得深思的是……但丁将其置于此处的理由。”季木默然抬头仰望天空,“在教会的历任教宗之中,阿德里安五世称不上声名显著,因其仅仅在位五周,便于无休无止的纷扰中离世。”
“作为身着白法衣的诸牧者之首,他已然立于尘世之上的至高之峰,在人间再也没有上升的地步。”
“由此……便引申出了一个疑问——他究竟为何而死?”
“也许是因由尘世的浮华过于沉重……”女孩小声地开口,“对玛门的欲求……将会摧毁对于天上荣光的渴慕。”
“因此……”她微微停顿了一阵,“他才弃绝了凡尘俗世,转而去追寻至善所在的天国……”
“耶稣在人间传福音时,曾于山上为世人留下宝训:
‘不要为自己积攒财宝在地上,地上有虫子咬,能锈坏,也有贼挖窟窿来偷;只要积攒财宝在天上,天上没有虫子咬,不能锈坏,也没有贼挖窟窿来偷。因为你的财宝在哪里,你的心也在那里。’
‘眼睛就是身上的灯。你的眼睛若了亮,全身就光明;你的眼睛若昏花,全身就黑暗。你里头的光若黑暗了,那黑暗是何等大呢!’
‘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不是恶这个爱那个,就是重这个轻那个。你们不能又事奉神,又事奉玛门。’
‘所以我告诉你们:不要为生命忧虑吃什么,喝什么。为身体忧虑穿什么。生命不胜于饮食吗?身体不胜于衣裳吗?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你们哪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你们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神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所以,不要忧虑说:“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这都是外邦人所求的。你们需用的这一切东西,你们的天父是知道的。你们要先求祂的国和祂的义,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
“其中,主关于‘荣华’的论述是如此之美……”
“世上万国的荣华……不如这旷野里的百合花一朵。”
……
既然我可以随意行动,
我便走近那个受造物,
他方才的讲话曾引起我的关注,
我说:“魂灵啊,你赎罪的果实正在成熟,
而做不到这一点,你就无法返回上帝身前,
请为我把你更关心的事暂时中断。
你究竟是谁,为何你们要把脊背朝天,
请告诉我,倘若你愿意让我为你在尘世求得什么事情,
而我动身离开那里时,仍是活人。”
他于是对我说道:“你将会知道,
上天为何让我们把脊梁朝向天空;
但是,你该知道我生前曾是彼得的继承人。
在西埃斯特里与基亚维里之间,
有一条美丽的大河向下流贯,
我的家族的称号就以它的名字标志自身的全盛阶段。
一个月过后不久,我便感到那件大法衣的分量
对一个不愿把它玷污的人是多么沉重,
以致于所有其他重担竟如鸿毛一般轻。
唉!我悔悟的时候毕竟太晚,
但是,待到我被任命为罗马的牧者
我就发现生活竟是如此谎话连篇。
我看到,到达那个地位,心灵仍不能平静,
而一个人在尘世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