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得知秦萧去了杜若云的院子,并且在那里歇息下了,侯夫人心中感到很欣慰。白日里,这个不孝子竟然不听她跟侯爷的嘱咐,擅自先去伯府迎娶苏黛云,狠狠丢了杜尚书的脸面,如今晚上歇息在了杜若云的房里,这便能大大挽回杜家的颜面。她跟侯爷见了杜尚书也不用那么难堪了。
谁知一觉起来,便有下人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侯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少夫人那里出事了!”
侯夫人大吃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夫人,听说今天早上世子醒过来一看床上睡着的是杜少夫人,而不是苏少夫人,便大发雷霆,一脚将杜少夫人从床上踹了下去!然后他就去了杜少夫人那里,现在杜少夫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倒在地上,听说伤的挺重!”来禀报的婆子麻利的将事情讲了出来,只是她一口一个夫人的,险些将人给绕晕了。
秦萧同时迎娶两位夫人,府里下人们便称呼杜若云为杜少夫人,苏黛云为苏少夫人。两个人虽然说一个是嫡妻。一个是平妻,但是秦萧却不让人们分出大羞低来。一概称之为‘少夫人’。
听了这话,侯夫人顿时摇摇欲坠起来。她慌忙扶住一旁的丫鬟才站稳当了。
“这个逆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侯夫人咬牙切齿的骂道:“才刚刚有了些正经模样,谁知一夜就变了模样!不行,我得去看看若云去。”说着,便朝外走去,一众丫鬟婆子悄然跟在她身后,却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侯夫人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将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想起杜若云来来,她心里面又是愧疚,又是担忧。愧疚的是此事要是传到杜尚书耳朵里,这又是一件难以解决的事情。担忧的是,万一儿子下手重了,将杜若云打出个好歹来可怎办办?
想到这里,侯夫人便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婆子道:“你拿着我的对牌,赶紧将林太医请了来!”
这林太医与安国侯府一向私交甚好。此次杜若云伤势严重,侯夫人请林太医来,一来是林太医有个女徒弟,方便给杜若云清理伤口。二来,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林太医与侯府相交甚好,那便不会将此事传言出去。阵圣共划。
婆子依言而去。
侯夫人抬脚往杜若云的院子走去,但是她想了想,又转过身道:“你去看看世子在做什么,将他叫了来!”
随着她的说话声,立刻又有一个婆子飞身而去。
侯夫人这才迈开脚步进了杜若云的院子,她在进门那一瞬间,还曾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应该是下人们夸大其词了,哪里就有那样严重?可是当她一进来便瞧见杜若云明明已经难受的要死,却还要挣扎着给她请安的那一幕。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侯夫人的心。
以至于许多年之后,当苏黛云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的诉说着种种不满,怨怪侯夫人这个做姨妈的,不知道向着自己,反而向着杜若云的时候,侯夫人只是淡淡道:“就凭当年她伤成那样,还忙着给我这个婆婆请安,而你从来都不曾将我放在眼里,我便不会向着你。”
此刻,侯夫人看着杜若云虚弱的这幅样子,心中恨儿子恨的要死。不过她心中也清楚,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儿子心心念念的那一个,况且杜若云还霸占了他心爱之人的位子,想叫他温柔体贴的对待她,那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母亲,没什么的,是我自己身子不中用,您别生世子的气了。”杜若云虚弱但却硬是在脸上带了笑容道。
侯夫人看见她这幅样子,心中对她的疼惜越发的浓烈。
“你都伤成这样了,今日就不要敬茶了,好好歇着便是。”侯夫人体贴的道。
谁知杜若云听了,使劲摇头,口中道:“娘,我没事的,敬茶可是大事情,儿媳妇怎么能不去呢?”她才是秦萧的嫡妻,她不去敬茶,反而让苏黛云在侯夫人面前讨了好,那怎么能成!
侯夫人笑着摇头,道:“若云,你听错了,娘的意思是将敬茶这事往后挪,等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这事情再提也不迟。”
杜若云听了,脸上便露出感激的表情来。
她如今身子的确是受不得劳累。再加上敬茶可是一件大事,之后还要认亲。一时半会儿是弄不完的,以她如今的状况,恐怕就是去了,也是撑不到最后的。侯夫人说的对,等她身子好一些再去敬茶也不迟。
这样想着,杜若云便低低开口道:“儿媳听您的。”
侯夫人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受了这么大委屈,杜若云能够不跟秦萧,跟安国侯府计较,那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了。其实侯夫人也不是有多怕杜尚书,他们侯府跟尚书府敌对起来不过是半斤八两,她之所以想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是不想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出去,那样,她们两家都没有面子。
两人正说着话,侯夫人让下人去请的林太医便到了,身后果然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忻娘,做学徒打扮,忻娘浓眉大眼的,一看就很招人喜爱,侯夫人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忙让他们进去了,而她自己则不方便呆在里面,便退了出来。
屋子里,杜若云躺在床上,厚厚的纱帐垂挂下来,只露出一只玉雪纤白的手来,林太医面不改色的伸出两指头,搭在那玉腕上,闭目沉思。忻娘则是静静站在一旁不出声。
屋外,侯夫人则是神情焦急的望着屋内,内心忐忑不安,自己儿子下手有多重她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