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闻听,只吓得面如土色,“爹,你在说什么?”
陈睦唰地拔出胜邪宝剑,根本也没用力,那把宝剑便朝着陈瑜的胸口刺了下去,银萍大惊,赶紧把陈瑜揽在怀里,“睦哥哥,你疯了吗?那晚光线不明,浑浑噩噩,舍利子也可能夹在两个孩子中间,只映照出一个人形。你看错了也未必可知。”
陈睦握剑的手,不住颤抖,“不是我疯了,而是胜邪宝剑认得正与邪,因而自动出鞘!我只是试探一下而已,没想到……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瑜儿,怪就怪你年纪太小,偏偏聪明的太过分了!”
陈瑜目瞪口呆,心中暗忖道:怪不得下毒那晚,这把宝剑会砍向自己,但它冲到弟弟面前却又回去了,莫非我真的是个妖孽?不可能,不可能……银萍看着凶神恶煞一样的丈夫,只觉得毛骨悚然,可陈瑜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能有什么罪孽?
难道当父亲的,今天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更何况,两个孩子一模一样,虽然对陈瑕更宠爱一些,但在母亲的眼里那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朝夕相处七年之久,哪能以为一个匪夷所思,荒诞至极的理由,就将其中一个杀死?
她把陈瑜挡在身后,用胸口对着丈夫的宝剑,道:“你今天就是疯了,你不相信自己,却相信一把破剑,什么妖孽不妖孽?不管哪一个,都是我们的孩子……就算他是舍利子转世,也救过我们全家,你要杀你的恩人吗?”
胜邪宝剑对着银萍的胸口,陈睦便觉得手腕一沉,暗想:果然这把剑不愿伤害好人,这更加坚定了陈睦的想法,自己的长子就是由舍利子幻化而来,当年陈睦等人杀了摩柯伽叶,所以他下一世转世成人来找所有人报仇,注定是要遗祸人间的!趁他还没长大或许还有机会除掉,陈瑜现在就已经心机过人,若是长大,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因他而死。
想到这里,陈睦再次举起手中宝剑,切齿道:“舍利子纵使再神奇,此物也不该转世为人,此乃违背天道之事,绝不能容。”
说罢一把抓住银萍,将她推倒在地,扯过陈瑜的衣领,便要下手,银萍声嘶力竭地一声哀嚎,抱住陈睦的大腿,“你不能杀他,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他不是什么舍利子转世……”
人非草木,又岂能无情,陈睦几次举起胜邪,几次又犹豫不决,那宝剑似乎越发沉了,这孩子该不该杀?留着他,那死的可能是自己,杀了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陈瑜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饶是他机灵过人,这时也六神无主,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是用九转葫芦,听到你和班超大人的对话的,但是那葫芦已经没有了,爹,我不知道那是不对的,爹爹……娘,救我!”
一声爹爹,只把陈睦和银萍的心也叫得碎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明知陈瑜是舍利子转世,要陈睦亲手杀死他,又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忽听陈瑕大声咳嗽,陈睦心头一凛,将陈瑜推开,单臂抱起陈瑕,不住呼唤,“瑕儿,瑕儿……”
陈瑕哇地一口鲜血喷出,咧着嘴大哭起来,“好疼啊,好疼啊!”
他在这哭着,陈睦却大笑,“没事了,没事了。瑕儿,你可真是命大。你吓死爹爹了。”
陈睦喜形于色,此情此景与刚才对待陈瑜之时,简直天壤之别,陈瑜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酸楚:父亲一向只喜欢弟弟,原来并不是因为他比自己愚钝,需要更多关爱,而是父亲他隐约觉得我其实是个妖孽。
陈瑜忽然心中一动,冷笑道:“弟弟被毒蛇咬了,又受了重伤,险些就命丧黄泉,这样都能活过来,如果爹说的是真的,那天赋异禀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了。”
陈睦虎躯一颤,因为陈瑜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李云帆是何等高手?他要人死,寻常人又怎么可能活命?两个儿子,一个聪慧,一个鲁钝,却全都如此超凡脱浊,究竟谁是人,谁是妖,实在难以分辨?
陈瑕哭了一阵,问道:“爹,那些人都走了吗?哥哥的葫芦要回来了没?”
陈瑜心中一声长叹,想不到弟弟这个时候,还在关心我的葫芦,我有心害他以求自保,他却浑然不知,我又该这样对他吗?死就死了,又能如何,就这么一个弟弟,如果他是舍利子转世,那我的命也是他给的,就当是还给他。这么多年,兄弟情笃,父母对弟弟偏爱,陈瑜每每受到委屈,都差不多像今天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这一次,他却犹豫了很久。“好弟弟,那葫芦再也要不回来了。”
陈瑕略显失望,“那太可惜了,我还想再看哥哥用它变戏法呢。”
陈瑜流着眼泪说道:“傻瓜,那不是什么戏法,那葫芦是个宝物,爹和娘都不知道的,只有我知道,因为我是……”
“好了,”银萍把陈瑜的后半句话打断了,“因为你们都是娘的好宝贝,什么葫芦,什么宝物,都不重要,你们都平平安安,娘就觉得很欣慰了,娘只盼着你们俩相亲相爱,快点长大。睦哥哥,你看我们有多好的孩子,你忍心叫他们兄弟骨肉分离吗?”说着话,把手轻轻按在陈睦握着宝剑的手上,将它缓缓压了下来。
陈睦咬着牙,脸上的肌肉跟着微微隆起,心中充满矛盾,刚才一剑下去,会不会就杀了亲生骨肉,酿成大错,他现在想来还觉得后怕,过了良久,才狠了狠心说道:“也罢……如果有一天我因此而死,家破人亡……也是我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