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师叔?”
叶长风的名字销声匿迹已近二十年,旁人不知道他的来历,陈瑕和江浪却知道。当年出使大月氏十个兄弟之中,叶长风排名第四,他的武功如何,没人对陈瑕提起,但是说起轻功,却是独步天下。吴真也不止一次提及,如果叶长风在,陈瑕的轻功造诣会比现在更高。
叶长风的轻功高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不过他能从戒备森严的渔阳驿馆,突然从天而降,足见非同小可。他是如何上的楼,又是什么时候上的楼,居然没有人看到。要不是慕容倩拿廉范调侃,他忍不住发出轻笑来,恐怕到现在还没人知道房上有人。而那一声轻笑又是否故意发出,就不得而知。
陈瑕叫了声叶师叔,又觉得不对,大漠五鬼师父有五位,如果从余潇、余智那里算起,应该称呼师叔,如果从李云帆、戚沧海、吴真算起,则应称为师伯,要是从江浪算起,那恐怕还要叫声师侄,总之这辈分的事被他自己弄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该称呼叶长风什么是好。
叶长风看了看他,冷哼道“江浪,这是你的徒弟?”
没等江浪说话,陈瑕抢着说道“我是他师父,你真的是叶师叔、师伯……还是什么鬼?”
叶长风见这小子傻不愣登,便哈哈大笑,“原来是傻小子。江浪你可够可以的,拜一个蠢货为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江浪也不与他做口舌之争,心中琢磨着,如何能一击制敌,叫他退无可退。毕竟叶长风的轻功太高,一般人想对付他,根本连影子都捉不到,江浪自然也不例外。“小倩姑娘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虚怀若谷,肯学这小子的长处,又有何不可?叶长风,你既然敢报自己的名字,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戴着个人皮面具,没脸见人,你他娘的来这耍猴哇?”
叶长风冷笑了一声,“没想到悬崖那么深,你居然还能活下来。”
“我不但活下来,还要把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狼心狗肺的无耻之徒,全都宰了。”江浪切齿说着,手却已经暗自抓住桌角,心道等一下趁你不备,先拦住去路,你私闯驿馆,在场这么多兵,看你还逃到哪里。
叶长风叹了口气,“那些陈年旧怨,我叶长风早已不放在心上,谁对,谁错,又有多重要?若是你想取我性命,那我不逃也不躲,就死在你手上,又能如何?可惜我罪孽太深,偏偏就只有烂命一条,赔给了你,又拿什么去赔给别人?”
“怕死就他娘的直说。”江浪冷哼道“拐弯抹角冲什么好汉?”
面具之下看不到叶长风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沉吟了许久,才道“你把我怎样都好……不要去为难旁人。”
江浪喝道“老子凭什么听一个仇人差遣?我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杀了所有人!陈睦死的早,算他便宜!”
陈瑕忙道“我爹又没得罪你!”
江浪愤世嫉俗,他所恨的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见到叶长风再也不能保持理智,“别说是你爹,就是你……你……”
慕容倩冷冷说道“江浪,你疯了吗?”
江浪的嘴角急剧抖动,忽然想起,纵有天大的仇恨,陈瑕也不能死,否则谁给他疗毒?“暂且放你一马!”
叶长风微微一愣,问陈瑕“陈睦死了吗?你是陈睦的儿子?”
陈瑕神情凄楚,“我爹在伊吾卢战死的。”
叶长风闻听,沉默了许久,忽然跪地大哭,“陈睦啊,陈睦!我们当年师兄弟情同手足,以你最为仁义,没想到却走在哥哥我前面。真是好人不长命,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留我等的性命,却叫你这么好的人死了?真是苍天无眼!”
他越说越是激动,捶胸顿足,满地打滚,叫喊声撕心裂肺,如同疯魔一般,众人见状全都不由得倒退两步,这人怎么说发疯就发疯了?但是听他哭得那么惨,又的的确确是伤心欲绝,不似作伪。
陈瑕一想到父亲,也不禁热泪盈眶,“叶师伯,家父过世多年,难得还有人惦记。”
“装疯卖傻,假仁假义!你能有什么良心?”江浪不管他哭得死去活来,大骂道。
叶长风又突地跳起,“对,对,我没良心。我们全都没有良心,江浪,你和我都该死,唯独陈睦不该死。他死的早,还是战死杀场,不但摆脱世间的一切苦恼,还留下了万世的芳名?哪像你我,要么无人问津,要么遗臭万年。哈哈哈,死的好啊,死的好啊!”他大笑两声,跟着又放声大哭,“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不行,我不能死,我要死了,沧海还不知道江浪要杀她。我要找她,告诉她江浪还活着!”
说到这里,他又向前迈了两步,那些大汉的兵丁见他忽然之间疯得厉害,一时竟没人敢上前,吓得纷纷倒退。他一指江浪,“不可能的,就算你武功大进,又怎么可能杀得了所有人?所有的罪孽我一肩承担,你要杀就只杀我!”
叶长风一声大吼,也不见他的身体有任何动作,嗖地一声,直挺挺地一跃而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已经到了江浪切近,黑袍里探出一只手,直取江浪咽喉要害。
鹦鹉护主,从背后扑上,叶长风一爪没抓到江浪,却把鹦鹉的脖子掐住。那鹦鹉尖声怪叫“笨蛋,笨蛋!”
叶长风却又晃晃悠悠地倒退了两步,“我是笨蛋,我是笨蛋!明明是要死的人,为什么又来杀人?”
江浪最后一点耐心也被消磨殆尽,“装疯卖傻,就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