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又想起了她?
管良看着眼前的大门,脑海中毫无来由的浮现出了一个倩影,这是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把她的身影在脑海中刻画的如此清晰,难道说真是因为自己变心的缘故吗?
但是,当管良一想到变心这个词,又很坚决的否定了,自己是命天教的继承人,岂能变心,天下人都能变心,唯独他不能变。
然而,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身影却始终像是在提醒着他,提醒他所拥有的过去,也提醒他一切与昨天有关的一切情感的来由。
甚至这种感情当中,也同样包含了对那个人的恨。
记得曾经听万季安说过,当自己有一天生出了对那个人莫名的毫无来由的恨意的时候,就代表自己已经拥有了道心,但是当这种恨意真的袭来的时候,管良却反倒是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自己对他的恨真的是凝聚成道心的证明,还是因为那个她……所产生了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感上的恨呢?
管良没有再继续想下去,纵使他即将变心了,但三十多年来的经历却也让他养成了不擅长去思考的行为模式,自己今天所拥有的一切与其说是得天独厚的机缘造化,倒不如说是那个应天命而诞生的最高指导者为自己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一切。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样的安排都是足以令人欣喜的,毕竟有这样一位靠山,这样一位师父,谁还能不满意呢?
管良缓缓的推开了那扇门,这扇门为何在今天感觉如此的厚重,难道是因为多了两个人在意识中所形成的双重阻力吗?
就在大门推开的刹那,管良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早已等候自己多时的女人,今天的她和昨天的她又有所不同了,她总是这样变着花样的试图吸引自己注意力。
“你终于来啦。”
女子很快迎了上来,但当她发觉管良的神色不佳的时候,却又订立在了他的一丈开外,但即使在这个位置,管良仍旧可以嗅到对方身上那淡雅的幽香。
“怎么了,是昨天爹爹的话使你为难了么?”
女子小心翼翼的面对着眼前的管良,如果说这两人之间真有什么关系,那这名女子也是出在弱势的一方,但是这样的一种身份立场上的置换,却并不存在管良的心中,应该说,他每一次来到这里,心中所拥有的都不会拥有任何一种权力的象征。
相反,他才是身为奴隶的那一方。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生前的回忆。”
管良用了“生前”这个词,而这个词对应的是“死后”,那么是不是就是说,随着魏碑然的死而同样被困在魏碑然死后的记忆当中的管良也一并死了呢?
毕竟这也许是唯一的一种解释。
“是那个叫尧天的姐姐?”
女子似乎完全猜到了管良的心思,又试探着追问了一句,只不过在提到尧天姐姐的时候,她的声音细微,几不可查,更带有几分不敢触怒管良的谨慎。
管良看着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知道什么都逃不开眼前女子的洞察,但幸运的是,虽然她早已知晓了一切,却仍然愿意用这样的一种姿态来面对自己,而不是抢在自己的前面直接将苍白的答案说出口。
管良此时微微一笑,这个笑容让那女子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她也开心了起来,随即拉着管良便要往屋里走,而就在这时,更里面的厅堂里走出了一个人来,而这个人的出现让原本已经连接在一起的人影又再度分开了。
“爹爹。”
女子小声的喊道,和面对管良时完全不同的是,她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子怨气,这样的怨气不仅仅是在抱怨父亲出来的不是时候,同样也可以感觉的出,那种源于亲情的对应关系。
亲情!
管良的心中有些难以自已,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上的命天教,是师父一手将他带大了,师童不但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父亲,可是无论是怎样的呵护关爱,还是严厉教育,却始终无法让管良在师童的身上体会到真正的父子之情。
或许这就是血源的差异,而血脉也是人族传承当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看着眼前的这对父女,管良的心中有了些许的恍然,一瞬间,他也想起了那早已连面容都不曾留存在记忆当中的父亲,或许自己应该去找一找他,看一看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又是如何将自己遗弃的,或许他还知道自己母亲的下落。
但是,正当管良这样想的时候,他的思绪却猛然间打住了,因为他看到那女子的父亲正用慈祥的手呵护着自己女儿的同时,也在用森然的充满警告的眼神盯着自己。
那双眼拥有足以看透这世间一切虚妄,甚至就连师童的秘密也可以洞察的力量。
“管良见过前辈。”
听到这声称呼,女子回过头来看向管良,而那父亲眼神中的森然也慢慢的褪去,显然也是在这一刻暂时承认了管良,随即他带着女儿回屋,管良也随即跟了上去。
待得父亲和女儿落座,管良也随之就位后,父亲看向管良,郑重的说道。
“既然来到这里,便该放弃所有生前的记忆,难道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吗?”
父亲的话让管良心中默然,的确,自己曾经答应过他,倘若想要找回死人的记忆,那么就该切断与活人的一切联系,这不仅仅是阴阳两隔,同样也是一种天道。
而在那些传说故事当中,人如果轮回之后还能带着前世记忆,就是一种违背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