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原本知晓头顶横梁即刻便要断裂,只因在里面久了被浓烟呛了眼睛,只顾流泪却丝毫看不清周围的状况。
只觉头顶似有什么重物压下来,却又觉脚下到处都是七横八竖的桌椅板凳,正感举步维艰时候,两只手臂突然同时被人用力抓握住,身子随着这两股子揪扯的力气向前一跃,顿觉鼻息间的烟尘气息消散许多。
原来,混乱中跃入茶楼的康熙和容若同时抓住了怀袖的手臂,两人齐力将怀袖从火海中拖了出来,而就在怀袖被救出火场的一瞬,茶楼整个房顶轰然坍塌下来。
康熙和容若同时挽扶着怀袖,寻了旁边一处僻巷,小安子掏出随身带的火石火镰点了根松木枝照明,几人细细查看怀袖有无受伤。
怀袖只觉此刻胸中窒息比方才减轻好多,只是眼睛火辣辣地灼痛,泪止不住地向外淌,耳畔又有人不停唤她名字,怀袖无奈,只得努力去分辨,却清晰听见容若在耳边温柔轻唤她的声音。
怀袖此刻虽然眼睛不能视物,心思却仍极清明,她猜到容若定是关心则乱,便顾不得康熙与官召羽均在场。
不行,觉不能让康熙和官召羽看出容若对她的情愫,否则……
思及此,怀袖突然在空中挥舞手臂,口中轻唤道:三爷,三爷救我……
康熙见怀袖居然在临危之际第一个想到自己,心中虽然担心她却也圣心甚慰,伸手抓握住怀袖在空中不停挥舞的双手,顺势将怀袖揽入怀内,柔声道:怀儿莫怕,我在这儿!
怀袖听见康熙深沉温柔的声音,且感觉到自己被拥入一副坚实的胸膛内,知道这一刻,敢如此待她的除康熙之外再不会有旁人,便伸手紧紧抓住康熙的衣襟,整个人缩紧康熙怀内。
怀袖深知,她与康熙当着容若的面如此亲昵行径,犹如在容若心口狠戳一刀,再在伤口上撒一把盐。
可是,为容若不至于做出逾距之举,怀袖只得咬碎银牙狠心如此……
康熙眼见怀袖不停挥舞着双手,只道她被方才的大火吓到,更用力拥紧怀袖的肩膀,手掌轻抚怀袖背,柔声抚慰道:怀儿莫怕,朕即刻带你回宫!
康熙极力安抚怀中佳人,哪里有暇顾及容若眼中的浓烈黯然。
然而,自方才将怀袖从火中救出的那一刻,容若满眼疼惜关切的神情便一分不差,全落入官召羽眼中。
见怀袖如此,康熙早已顾不得其他,恨不得一步跨回宫内,吩咐李德全立刻牵过马,翻身上马,用大氅将怀袖紧紧裹于双臂内,策马加鞭向午门方向奔去。
后面众人只得赶着上马,纷纷跟在后面,因为怀袖并未骑马,容若便上了怀袖先前骑出来的御马,将官召羽带于马上,也随着康熙向紫禁城奔去。
官召羽此刻虽然伏在容若怀内,却感觉容若的一颗心,全悬在圣驾身畔佳人的身上。
官召羽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但她可以确定的是,方才容若凝望怀袖那样深情浓烈的目光,是她全然陌生的,女儿家的细腻敏感心思使得她顿悟其中深意。
官召羽以为容若对待女子从来都心如止水,原来他心如止水的缘故,却是只因心系于旁人。
康熙的马直奔入午门,皇城守卫的侍卫还未来得及阻拦,马儿已经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几个侍卫急地即刻要跑去敲云板,却突然听见一声尖锐断喝:站住,眼瞎了吗?方才进去的是万岁爷!
侍卫只听得声音熟悉,借着火把一瞧,见正是康熙御前掌事大太监,内务府总管李德全。
此刻,容若和月牙的马儿也奔进城来,李德全挥手道:你们快进去吧,万岁爷已经进去啦!
待一众人马都奔入城内,李德全方才转身对众侍卫吩咐道:今晚的事儿,不得对任何人提及半个字,否者小心你们的脑袋!
听见众人诺诺连声,李德全才放心上马,奔向乾清宫昭仁殿。
康熙策马直至昭仁殿门前的玉阶方才下了马,横抱着怀袖奔入东暖阁,边走边叫道:快,传太医!快给朕传太医!
小太监闻听康熙语气急促,撒开腿飞奔太医院。
康熙走至东暖阁内,将怀袖小心翼翼放在他平日歇息的明黄贡缎御踏上,将旁边的锦被小心盖在怀袖身上。
手掌紧紧包裹住怀袖的纤纤玉手,柔声抚慰:怀儿莫急,眼下已经回到宫中,朕已传了太医,稍忍耐片刻……
康熙话音才落,只听门外小太监报:李太医觐见!康熙闻言,赶着将李太医传进殿内。
李太医先细细检查怀袖的双目,又查看身上各处,缓声道:不碍事,公主师的眼睛不过是被浓烟熏着,用温水清洗便会自愈,身上并未有其他伤口。
康熙听李太医说完,这才放下心来,忙命人打温水来,亲自用手帕为怀袖清洗眼睛。又想起方才官召羽也受了伤,便叫李太医顺带一起诊治。
李太医查看了官召羽的脚踝,道并未伤到骨头,只是有些搓伤,皮内有淤血,开了几副活血化瘀的药,又令人去太医院取了些宫内自制的跌打损伤膏药敷了。
官召羽用过了药,顿觉疼痛感减轻许多。
康熙细细为怀袖清洗眼睛,听见容若不住咳嗽,便道:公主师已然无事,时辰不早了且容若身子不好,你们都回去歇着吧。顺带让太监将月牙也送回了慈宁宫。
容若挽扶着官召羽,跨出昭仁殿的一刻,终究忍不住回头望向躺在御榻上的怀袖,这一刻,容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