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启沉思许久,从衣怀掏出一个竹哨,放到嘴里吹起来。
三长一短,正是今晚伏击的信号。顿时,从诏狱各个阴暗僻静的角落,冲出一大片锦衣卫。
屋顶上埋伏的暗杀队员也纷纷跳下来,手中端着燧发枪站立到林凌启的面前。
徐文长异常诧异,还没见到敌人的踪影,东翁为何吹进攻哨,攻击谁呢
他一个箭步冲动林凌启身边,焦急的说“东翁,敌人尚未现身,我们这样岂不是把他们吓跑吗”
林凌启摆摆手说“徐先生,我觉得我们上当了”
“上当上什么当”
徐文长不解的问道。
旁边栗伟、石镇等人也凑过来,仰头望着林凌启,眼中一片迷茫。
今晚的伏击计划来得很突然,没等他们弄清真实情况,便被强行命令执行。现在敌人还没摸进门,又莫明其妙召集出来,真不知道林凌启到底要干什么。
林凌启很是无奈,叹了口气说“徐先生,此事说来话长,我大概说一下,你看我的判断是否正确。
首先,徐海被擒在八月间,押解至京应该在九月。王翠翘应该在九月间来到京城,那时冯愈已经被关押在牢里,两人没有什么纠结,那就谈不上冯愈杀人取脏是为了王翠翘。
其次,当初我向皇上提出大赦天下,其实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李曙跟绿珠请求我这么做。
他们这么做为了什么起先我没有想到。只是现在诏狱囚犯转移到刑部大牢,让我想到,谁是最终的受益者。那就是徐海。
徐海呆在诏狱,凭借这里严密的防守,王翠翘根本没有机会营救。而徐海一旦出现在路上,王翠翘就有了可乘之机。”
徐文长霍然会意,疾声说“难道王翠翘想劫囚车那她为什么要闹出五行五脏呢难不成是制造假象来迷惑我们但这般费时费力,何必呢”
林凌启摇摇头说“不是王翠翘在搞五行五脏,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
林凌启正要说出嫌疑人,想想还是不提为妙,等真正找到把柄再说。
“徐先生,现不谈这些。我们立即出发,跟北镇抚使汇合。栗伟,等汇合后,你亲自监守徐海,如果发现有人劫囚车,立即杀死他。
李仲平,你带你的暗杀队随我一同赶天坛,我怀疑有人对裕王不利。”
任务下达后,尽管大家都有些闹不明白,但依旧坚定执行。
为了诱骗王翠翘入套,诏狱周边没有安排马匹等,以免暴露目标。现在看来却是失招。林家军徒步前进,急匆匆追赶囚车。
林凌启一边急进,一边暗暗祈祷王翠翘还没动手。
跑了约摸一炷香功夫,只见前面火把云集,通红的火焰如同夕阳残照,却没有厮杀声。
林凌启松了口气,催促队伍加快前进。
不一会儿,已来到囚车队伍,眼前的景象让林凌启大吃一惊。
只见宽阔的道路此时堵得水泄不通,几十个衣着普通的汉子,手持雪亮钢刀,逮着二十来名囚犯,正与锦衣卫对峙。
“怎么回事”
所看到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更糟,林凌启
不禁火冒三丈,一把拽住北镇抚使衣领斥问。
北镇抚使哭丧着脸说“靖北伯,他们是倭寇,是倭寇呀”
“倭寇怎么了怕他们不成徐海呢”
一提起倭寇,林凌启预感徐海多半已被劫走,不死心的他仍然追问一句。
“徐海被他们劫走了,这些人是留下断后的。”
看着他懦弱的样子,林凌启真想扇他几耳光。
他娘的,人家都劫人了,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赶快追呀
“兄弟们,给我上,宰了这些王八羔子,再收拾徐海。”
林家军得到命令,毫不迟疑冲上去,准备跟倭寇厮杀。
这时,倭寇中站出一个人来,一手拖拽着一名囚犯的头发,一手拿钢刀架在其脖子上。
囚犯被动踉跄几步,跌跌撞撞在倭寇身边。头发被拽让其一脸痛苦,但依旧在努力挺直腰喊“锦衣卫的弟兄们,不要管我们,杀了这些狗强盗”
林凌启瞧这人十分面生,但其顽强不屈的精神很是让他感动,回头问北镇抚使“这人是谁”
“他是名御史,今年因上奏劝皇上不要沉迷道教,被皇上关到诏狱。”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这些囚犯不一定都是罪恶之人。
这么一想,林凌启倒不敢轻举妄动,忙命令林家军停止进攻。
但倭寇的狠毒出乎他的想象。
只见那倭寇狞笑着说“哟,挺有气魄的嘛我看到底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硬。”
说着,他拿刀在御史囚犯脖颈一割,尔后一脚将其踹到锦衣卫这边。
这位御史紧按着伤口,但鲜血从五指缝间喷出来,洒落一地。没等锦衣卫怎么救治,他脚蹦哒几下,脑袋无力的垂下,再无半点动静。
眼睁睁看着御史被杀,己方却毫无办法,林凌启的肺都气炸了。
他恨不得带人杀过去,将对方剁成肉酱,却怕这些囚犯被倭寇杀得一干二净。
可是停在这里,却又担心天坛那边出现变故。
他隐约感到,天坛那边如果生出事端,后果将严重到难以想象的地步,甚至造成政局动荡。
“怎么样怕了是不是”
那个倭寇狂笑着,杀个人在他眼里就跟杀了只鸡一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叫嚣着“你们识相的给我退下。等我们出了城,自然会放了这些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