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钱美凤自打有了自行车,那是路无远近,事无巨细,一律自行车代步,而且是不管有人没人,一路不停的晃着铃铛。
这天中午,闲着没事儿,王宝玉正在屋里睡觉,只听得一阵铃铛声响由远及近传来,钱美凤骑车来了。“娘,你这是要干啥去啊?”看见林召娣手里拿着瓶子,钱美凤不禁问道。
“酱油没了,去小卖部打点。”林召娣乐呵呵的答道,她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见到她就高兴。
“我去!我去!”钱美凤不由分说的抢过酱油瓶,开心的跳上自行车,铃…铃….,一路按着车铃直奔小卖部去了。
“娘,你以后说说她。看她那烧包样,烦死了!”王宝玉揉着太阳穴不满的走出来说道,自己有个毛病,如果白天没睡够,通常都会头疼。最近这些日子,他没少被钱美凤的车铃打扰。
“说啥?我就觉得挺好!美凤高兴,我看在眼里都乐呵。”林召娣好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爱之情。
“早晚我得把那铃铛给卸了!”王宝玉气呼呼的转身回到屋里。后来,王宝玉还真拆过两次铃铛,但钱美凤总是偷偷的又安上了,不管王宝玉怎么吼,人家就是乐呵呵的不听那一套。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王宝玉带着她买了几斤纯毛毛线,这个傻丫头才消停了下来,整天窝在家里织毛衣了。
又是初雪的季节,生活平静如常,王宝玉依旧每日去村部看书读报,时不常给村民们算卦看相,或者和钱美凤一起漫步在河堤之上……
而这时,村部也如期安上了神奇的电话,自从东风村安上了电话之后,马顺喜就天天盼着它响,他觉得自己拿电话的姿势很有派头,很有老总指挥战斗的范儿。
而且目前为止,整个东风村,也就他和田富贵的屋子里有电话,这充分显示了他作为村支书的特权,只是电话很少响起,每个月也就两三次,不过也就是刘助理通知开会一类的事情,还都是打给田富贵的。
终于一天上午,电话铃声响了,马顺喜一个精神,得意洋洋地拿起电话,拿腔撇调地说道:“喂!哪位?”
“喂什么喂!我是李传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李镇长,我是老马,您有什么安排。”马顺喜立刻换上异常恭敬的腔调说道。
“你们是不是他娘的都不想干了,不想干都写辞职报告,一群子废物。”李传宗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起来。
马顺喜一听,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头,连忙问道:“李镇长,您别生气,究竟发生了啥事儿?”
李传宗一边骂一边说,气愤地把事情缘由说了,原来有人写信举报给县里计生部门,说是东风村的一户叫魏有财的家里,又生了一个孩子,这已经是他家的第四个孩子了。县计生部门对于这种严重超生的行为,很是不满,电话打到李传宗这里,批评柳河镇的计生工作做得太差。
马顺喜一听,知道事情很麻烦,魏有财是三生产队出名的穷光蛋,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媳妇一口气生了三个丫头蛋子,生三丫头的时候,村领导也是十分不满,派了叶连香去他家开罚款。只是等一帮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他们家,顿时傻了眼。
什么叫家徒四壁,在这户就有了鲜明的写实。两间破破烂烂的土房子,屋内别说是件像样的家伙什,就是连个板凳都没有,魏有财两口子身上的衣服是补丁摞着补丁,老大和老二没有冬天外出的衣裳,整天缩在铺着干草的炕脚,裹着一条棉絮外翻的脏被子取暖。
魏有财媳妇怀中的老三,大冷天只用一块破布包着,露出的一只小胳膊细的吓人,饿的哇哇直哭,任谁看了也觉得心疼。
叶连香环视了四周,只在墙旮旯处堆了半袋子粮食,这恐怕就是他们家最大的一笔财产了,罚钱没有,要命五条!
叶连香一行抄家的,只得垂头丧气的无功而返,回到村部反应了他家的情况,当时的支书还是迟立财,大家商量了下,觉得一家老小实在可怜,还派了叶连香送去些粮食和五十块钱,苦口婆心的教育了大半天,把计划生育政策的重要性和优点讲了一遍又一遍。
当时魏有财两口子感激涕零,头点的跟捣蒜似的,口口声声承诺再也不生了。如今可好,放屁的功夫,老四又生出来了,马顺喜心里十分恼火,心想,这魏有财这次生的是丫头还是小子?要是丫头,恐怕还要生,这老小子点儿也太背了。
“哦,李镇长,您放心,我一定妥善处理这件事儿,在最短时间内给您一个答复。”马顺喜回过神来,在电话这头拍着胸脯说道。
“你的答复最好让我满意。否则,今天的农业下拨款,你们村一个子都没有!”李传宗说完这句狠话后就撂了电话,马顺喜这边喂喂两声发现没有动静,这才垂头丧气地放下电话。
马顺喜一边抽着烟,一边暗自琢磨,这东风村的计生工作,一直都是叶连香管的。这个骚娘们,最近总是隔三差五的往镇里跑,根本就什么工作也不干,如果她能及时对魏有财的媳妇做妇检,也许就能发现怀孕的事情,现在孩子都生了,叶连香难辞其咎。
自从上次喝了王宝玉的狗鞭酒去了叶连香家以后,叶连香就再也不让他登门了,说是有了心理障碍,总是会想起大黄那条死狗,马顺喜明白,这个娘们说这些都是他娘的借口,肯定是和副镇长董平川好上了,连襟共用一个娘们,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