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铮嗤笑,整暇以待,“怎么个为了朕好?”
楚令沅说:“世人皆知大周的皇帝是最孝顺的皇帝,太后高兴了,您还能不高兴?”
祁铮嘴角笑意不减,“这么说我还得感谢皇后了?”幽深的眸子看不见任何倒影,冷的和更冷的,尽数吞没在无尽漆黑里。
他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盯着那张时常进入自己梦境的脸,仔细端详,“朕实在好奇皇后的心是什么做的?真不懂未央宫意味着什么?”铁做成的剑?专往他心窝子上戳?
楚令沅却被这种行径彻底激怒,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看她!因他是皇帝,她一直在克制脾气,算是替西州给他一个面子!也为了不牵连楚家。可他把她当什么了?随时可以拿出来把玩的物件?要说伴君如伴虎呢,他就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皇帝仍是笑,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眼,“皇后这双眼睛生的很好,只是奈何一副想杀了朕的样子。”怎么办,他的皇后大方至此贤惠至此,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杀这个字从皇帝嘴里吐出来总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可怖气息!周遭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身体却下意识紧绷起来。
可楚令沅根本不怕他,一点都不怕!她不是没有怕的人,但这个世上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却让她怕不起来,怪的很。
“臣妾舍不得杀您,这么喜庆的日子皇上还是不要开玩笑了,您吓着他们了。”她轻笑,眸光滟滟,极尽清媚,一一掰开他的手指,“未央宫再好也只是个住处,所谓意义,不过是人赋予的,而人总是在变。臣妾是个务实的人,住处就是住处,空着做什么?皇上坐拥天下,何必这么……”
脸上的力道突地松开,她逃出禁锢,顺便说完最后两个字,“抠门!”
她揉脸假笑,“如果皇上实在舍不得未央宫,您的居仁殿不是还有很多空屋子吗?直接叫人住进去岂不省事?”
祁铮的脸色在赤橙黄绿青蓝紫间游走一圈,让人失去理智的怒火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好像使出全身力气对空气打了一拳,最后内伤的还是自个儿。
楚令沅冷笑,小样!虽然这几年脑子的确不太灵光,但身体里好歹还有个英年早逝二十好几的魂儿呢,真当她好欺负?耍狠耍到本阁主跟前,也就是她的一息剑没在身边,要不然!要不然她就搁自己脖子上吓死他,让他成为大周史上第一个险些逼死结发妻子的皇帝!
当然,她目前没胆子杀皇帝,但以后有没有胆子就说不定了。
她微笑:“现在,皇上可以挪动一下您尊贵的臀部了吗?”
祁铮闭了闭眼,惹这个小东西做什么,现在炸了毛,除了气死自己还有其他结果吗?他默了片刻,缓缓挪动起自己尊贵的臀部,但还是没有帮她的打算。
上比下简单,左右不过是费点力气,她刚欲踩上凳子,福寿宫里跑来一个太监,他抱着高登放到楚令沅跟前。
她心头微动,“有劳公公。”
太监道:“娘娘言重,本是奴才们考虑不周,若不是冉姑娘细心,奴才们罪过可大了。”
她笑问,“哪位冉姑娘?”
太监答了,又是冉芽儿。
她了然,登上步辇,拔下一只金簪子,“既如此,你便替本宫谢了冉姑娘。”
太监面露喜色,接下赏赐连忙回去讨自己的赏。
步辇起步,皇帝似笑非笑道:“你还挺会收买人心。”
楚令沅谦虚:“托皇上的福,臣妾现在人缘可好了。”
“那是因为你是朕的皇后。”
“所以臣妾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呀。”她咬牙切齿。
祁铮不说话了,就在她以为要一路沉默到底时,他冷不丁来了句,“那你怎么不收买朕呢?买朕的心比买谁的都有用。”
楚令沅挑眉,竟还认真考虑起来,沉思半晌,盘算完自己的身家,似失望道:“臣妾买不起,不然您考虑一下白送吧。”
祁铮看进她眼里,又别过脸,“朕只怕送了你也要不起。”
楚令沅郁闷,一颗心能有多重?怎么就要不起了,小瞧人。祁铮也郁闷,两人齐齐望天,各有各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