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陈放一眼便认出多隆阿,然而多隆阿却早已忘了张陈放是何许人也,见他孤身挡在前方,心道这小子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当下拎起长剑策马疾驰赶到跟前,二话不说刺了过去,这一剑又快又狠,直取心口。
见多隆阿来势汹汹,张陈放一下腰,剑光掠过头顶,只觉头皮发凉,脑袋差点搬家,还未回过神来,多隆阿掉转马头冲回来,紧接着又是一剑劈了过来,张陈放就地一滚,躲过多隆阿一击,与此同时葬寒心已经握在手中,寒光一闪,已经在多隆阿座下战马肚皮上划了一大道口子,战马受伤吃痛不已,狂躁的蹦跶几下,差点将多隆阿掀落马下。
多隆阿纵横沙场十余年罕逢敌手,为人颇为自负,这下战马受伤也足已使他恼怒,要知道他座下这匹战马乃是两年前在直隶校场比武赢得头筹,僧格林沁亲自赏赐给他的蒙古良驹,一直视如珍宝,这下被张陈放划了马肚子,生怕一催力把再把马的肠子给夹出来,于是索性就跳下战马,拎起长剑便向张陈放冲去。
两人交手几个回合,已是打的难解难分,张陈放本想借机一雪前耻,看到众多清兵打南边赶了过来,已是萌生退意。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张陈放虚晃一招向后跃去,想要向庐州城逃去,多隆阿哪里肯轻易放过,一个箭步拦在前面,又是缠斗在一起。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一声炮响,陈玉成带领大队人马从庐州城内冲了出来。
原来陈玉成撤回城内,久久不见张陈放,生怕他有个闪失,又带兵杀了回来。多隆阿心知犯了穷寇莫追的大忌,更何况追到了庐州城下,自己人马已是强弩之末,再不敢恋战,匆忙下令撤兵。
陈玉成也顾不得乘胜追击,只将张陈放接应进城作罢。
此次安然撤回庐州城,几乎没有折损,全军雀跃,陈玉成更是满心欢喜,下令烹羊宰牛,又杀数匹伤残战马与众位将士犒劳。
张陈放等人被迎进英王府,陈玉成大摆宴席与众人痛饮,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府内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吃饱喝足之后,张陈放邀出陈玉成来到庭院,待四下无人,将张乐行的信递了过去。“瞧我这脑袋,差点忘了这次来的正事!”
陈玉成读完信,欣喜道:“沃王的意思是邀我一起共谋寿州?”
张陈放道:“没错,眼下清廷南北皆被外邦洋夷的铁甲战船牵制,寿州一取南北通途,中原一带唾手可得,直捣黄龙指日可待啊!”
陈玉成叫道:“好!张兄弟,你回去之后告诉沃王,等时机一到,我必将挥师北上,与捻军共取寿州!”
两人击掌为誓,相视大笑,陈玉成愈发觉得与张陈放意气相投,提议道:“张兄弟,自天京一别我便甚是挂念,好不容易再次相聚已难分舍,索性你我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张陈放早就有心与陈玉成结好,见他直爽豪迈流露真情,大喜道:“好!大哥!小弟求之不得!”
说罢两人撮土为香,祭告天地,义结金兰,陈玉成欣喜之余,又道:“贤弟,今日你我结拜之事,暂且不告知他人如何?”
张陈放不解道:“这是为何?”陈玉成推心置腹道:“一来我这做大哥的一身虚名,树敌林立,怕连累贤弟。再者天王圣意入拜上帝教才能称之为兄弟,让你入教想必你也不会同意,所以结拜之事你我心知肚明即可。”张陈放点头道:“好吧,大哥说的也有道理,我又不想跟什么天父天兄扯上关系,咱兄弟的情谊铭记在心就够了,不需让外人知道!”
兄弟二人恳恳相谈,又执手相挽,于英王府中闲庭信步一番,张陈放感叹道:“大哥不愧是已封王封候,你这座府邸也大些了吧!”
陈玉成轻笑一声,转而落寞道:“唉!府邸越大越显得空荡荡的,独身一人又有何趣?”
张陈放听出其中无奈,好奇问道:“照大哥这意思,难道一年之前你所提到的那名女子还没放出来吗?”
“到底是贤弟了解我!”陈玉成一阵感动,念念道:“没错,她还被困在天王府中,听说近一年来天王府大兴土木,修筑楼台亭阁无数,累垮了很多女婢,也不知道她在里面有没有受苦受累。”
张陈放借酒劲提议道:“大哥,不是当小弟的说你,你呀太过迂腐了,都被封王了凭你的功劳,直接要出来不就得了!谁还敢说个不是!”
陈玉成正色道:“贤弟,话不能这么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罪当该罚,我岂敢蔑视天威!”张陈放嗤之以鼻,一脸神气道:“哼,若换做是小弟心爱的姑娘身陷囫囵,拼死也要营救出来!”陈玉成笑道:“贤弟真是张口就来,苗姑娘如此足智多谋冰雪聪慧,哪能用得着你救?不过话说回来,贤弟与苗姑娘珠联璧合佳偶天成,真是羡煞旁人啊!”张陈放摆手道:“哎,大哥可别乱说,我只是把景怡当妹妹看待而已。”陈玉成道:“我倒是觉得你俩挺般配的!”张陈放忙道:“我是说真的,就她那整天上树爬墙的劲头,我可没能耐降服她,也没那个想法。”陈玉成问道:“莫非你另有意中人?”
张陈放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微微点点头,但又觉得那个身影模糊不清,又轻轻摇头,不经意间却看到苗景怡正站在一侧不远处,怒气冲冲的瞪了自己一眼,扭头就跑。张陈放自觉口不择言惹出事端,赶忙撒腿追了上去,一路追到王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