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薛姨娘盼着皇帝见到自己,能忆及旧情,从而顾惜两人的女儿。
毕竟流着皇室的血,沈清宜可算是流落民间的公主。
本就已经为皇帝承担了太多的委屈,如今更是出了这样的事,皇帝怎么都应该有所补偿的。
薛姨娘悲痛的眼神,确实让皇帝有过一瞬间的心软。
只是薛姨娘却没有想明白一个道理,能把自己的女人和女儿放在其他男人名下的人,早就已经没有那么在乎她们了。
而如今这样的事一出来,皇帝更不可能认下这个丢人现眼公主。
“凉月,”皇帝轻声呼唤薛姨娘的名字,说出的话却是毫无情谊,“大局为重。”
这四个字一入薛姨娘的耳,她便听到了自己胸腔里的心,逐渐碎裂的声音。
大局为重,那什么为轻?
“宜儿……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亲女儿啊!她是公主啊!”薛姨娘努力不让自己崩溃,最后做着一丝挣扎。
皇帝轻轻皱了皱眉,不乐意听到公主这两个字。
他心中不悦地想着,薛姨娘这幅样子,难不成还要自己认沈清宜这个女儿回宫做公主吗?
难道要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女人在他人枕塌十余载,自己的公主又一直是庶女这样卑微的存在吗?
这当然不可能。
“凉月,你放心,”皇帝的声音冷静,却一点一滴击溃着薛姨娘残存的希望,“宜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肯定不能留,至于她,我会安排一个好人家,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受委屈?
薛姨娘绝望地闭上眼,几乎苦笑出声来。
委屈是什么?
这十五年来,自己伏身他人床榻,只为了他一句不放心。
十五年来,自己的女儿只能做个卑微的庶女,只为了他一句大局为重。
而如今宜儿如今被人欺负成这样,还要继续隐忍,他能给的,只有一句轻飘空泛的,不会让她受委屈。
“凉月,你要体谅体谅我的难处。”皇帝心里已经慢慢失去了耐心,他不可能为了哄薛姨娘,浪费太多的时间与精力。
而薛姨娘此刻的模样,显然是不肯就这样轻轻带过。
可是她又无可奈何,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将军的小妾,又如何与一国之君讨价还价?
“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薛姨娘的声音恢复了清冷,不再称皇帝为主子,更不是你。
只是皇帝此刻也没有耐心去在意这些细节,他只想此事赶紧处理好就罢了。
“朕会找合适的人,亲自赐婚,让宜儿风光大嫁,”皇帝想了想,又补充道,“朕会大赏,让宜儿下半生极尽富贵荣华,可好?”
薛姨娘垂下头去,轻声道:“陛下是否可以让那人只娶宜儿一个。”
“可以可以,”皇帝满口答应,“就像公主纳驸马一般,那人定会一生以宜儿为重,可好?”
薛姨娘无声地点了点头。
皇帝总算松了一口气,叮嘱道:“此事你还需与宜儿讲清楚,以后不能再出这样的岔子了。”
薛姨娘心中冷笑不已,此刻皇帝竟然还在埋怨她们母女二人给他添了麻烦。
不过她脸上却已经只剩下平和与温柔,让皇帝觉得她十分懂事。
不错,就算皇帝再无情,那也是她们母女此生的依靠,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凉月多谢主子恩德,定当永生铭记。”
薛姨娘跪下身去,恭顺的样子让皇帝甚是满意。
长乐宫中。
贤妃屏退了众人,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跪在地上,轻声说着什么。
贤妃的嘴角慢慢扬起,化成一丝轻笑,飘散与夜色之中。
“很好,你下去吧。”
小丫头应声告退了。
不过片刻,长乐宫外便响起了太监的喊声,皇帝来了。
贤妃脸上的笑意更深,眸中温柔如化不开的春水,起身便迎了出去。
翌日,定国公府,沈言珏的书房之中。
沈夫人正和沈言珏商量着沈清宜的事儿,想着要不要让他去和皇帝说一声,看看皇帝打算如何。
沈言珏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告诉薛姨娘了?”
沈夫人一愣,心说怎么沈言珏先管自己有没有告诉薛姨娘呢,但还是点头应道:“是,妾身想着薛姨娘确实识大体,便也告知她,好让她有个准备。”
沈言珏叹了一口气,扶着额头,顿时没了主意。
“怎么了,老爷?”沈夫人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感觉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事。
“无妨,”沈言珏摆了摆手,面上恢复了原先的样子,“我明日会与陛下去说此事,你放心吧。”
沈夫人明显看出沈言珏心中有事,可却没有再说什么。
她也不敢过问,就只当沈言珏是为了沈清宜的身孕心烦吧。
沈夫人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心领神会地岔开话题道:“婉儿及笄将近,今年不同往常,只怕要准备的东西更多些。”
想到沈清婉,沈言珏亦是露出慈爱的笑颜,与沈夫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
荷词院中。
沈清宜正在闹个不停,哭着嚷着要去找沈言珏做主。
她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姨娘被沈夫人欺负到吐血晕死过去,怎么到头来沈老夫人竟是禁了自己的足呢?
荷词院说封就封了,自己一步都迈不出去。
沈清宜不知自己身怀有孕,情绪上来时候,便是爱闹就闹,想吵就吵。
有个嬷嬷不甚其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