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清婉起了个大早,便朝着永清侯府去了。
自熟络之后,永清侯府这边,沈清婉就再没有递过帖子,回回都是直接上门就好。
永清侯夫人病重至逝世的那段时间更是,沈清婉几乎天天都来陪陆雪烟。
永清侯也确实很盼着沈清婉来。
永清侯夫人弥留之际,沈清婉到底能多多陪伴劝解陆雪烟。
而自永清侯夫人去世之后,陆雪烟日日都在佛堂里,自己娘亲的牌位面前守着。
起初还好,等时间慢慢久了起来,永清侯心里也慢慢犯起了嘀咕。
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如今倒是一副看破红尘般的模样,这样常伴青灯古佛的,哪里还有点朝气可言了。
听闻前门说沈清婉来了,永清侯前一刻还唉声叹气着,一会儿便是眼睛都亮了起来。
以至于沈清婉的轿子到了二门,永清侯已经等在那儿了。
“侯爷?”沈清婉一愣,没想到永清侯亲自等着她。
“沈小姐来了。”永清侯面上和蔼一笑。
沈清婉知是永清侯定有话与自己说,这才会等在此处。
抬轿撵的奴才有眼色地避开告退了,连春兰都是侧身到了一旁。
永清侯这才叹了口气,小声对沈清婉道:“沈小姐,雪烟她……自从雪烟她母亲去了之后,雪烟整日都在佛堂里跪着……”
这一事,沈清婉也是知道的。
“我是当真怕她闷出病来,可这孩子……又不听劝,”永清侯的言语间尽是担忧,“故而我想拜托沈小姐件事儿……”
沈清婉听到永清侯这万分有礼的话,忙道:“侯爷不必客气。”
永清侯点了点头道:“我是想着,若沈小姐能劝得进去,不如带雪烟出去散散心也好,老这么闷着,我总担心她……”
永清侯终究是父亲,这样照顾女儿心绪的事儿,原都是永清侯夫人来的。
父亲如何能照顾到女儿那边细碎的心思呢?
如今永清侯夫人没了,这又是陆雪烟的愁绪之初。
再者陛下赐婚,陆雪烟眼睁睁要嫁给辰王世子,从此人生便与萧潭交臂而过。
这样看来,永清侯不知所措到也是情理之中了。
“侯爷放心,”沈清婉行了一个礼道,“雪烟是我好友,能劝我一定是要劝的。”
永清侯点了点头,面上的笑略有些勉强,到底还是有着客气。
沈清婉告退,在府上奴仆的带领之下,转眼间便是走到了佛堂。
推门进去,果然见着陆雪烟双手合十,正在永清侯夫人的牌位前一动不动地闭眼跪着。
天气还寒凉着,陆雪烟穿的也不少,可是那肩却是怎么看都消瘦得很。
沈清婉心疼了一瞬,缓步上前去,拿了三支香点上。
又走到了陆雪烟的身边轻轻跪下,对着陆雪烟母亲的牌位,磕了三个头。
陆雪烟听到动静,睁开了眼来,缓缓转过头,望了一眼身边的沈清婉。
沈清婉也转头去看她。
“雪烟。”沈清婉轻轻唤了她一声。
陆雪烟微微泛红的眼眶慢慢就要聚起湿气来,她连忙避开眼去。
“你怎么来了。”陆雪烟一边小声问着,一边掩了掩眼角。
沈清婉欲言又止,见自己好友为母亲伤心成这般,她如何开口说些旁的呢。
“雪烟……”沈清婉叹了口气道,“你大婚将近,你……你可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沈清婉一说起大婚将近,显然是看见陆雪烟瑟缩了一瞬后,又随即展开个无奈的笑道:“有什么可准备的,该有的都会有,用不着我操心,我只要……做我该做的就是了。”
沈清婉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轻声道:“雪烟,我今日来,其实……是为萧潭带个话来的。”
听到萧潭这两个字,陆雪烟混身一震,险些没有跪稳。
萧潭,萧潭……
自他从营州回来,到与自己一怒而别之后,陆雪烟便再也没有见过萧潭。
后来自己母亲病逝,到陛下定下婚期,这段时间里,萧潭更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如今眼见着一步步就要到婚期了,而这个时候,萧潭突然有话带给自己……
沈清婉见陆雪烟不言不语地垂着头,便开口将祁佑与她说的都解释了一通,又添油加醋地自己说了些好听的。
沈清婉还是希望陆雪烟能见一面萧潭,这二人的心结虽然暂时难解,但好歹见一面,也不必两处自苦。
谁知陆雪烟听完,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我与他已经无话可说,我亦亏欠于他,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见的。”
陆雪烟的声音低落无比,沈清婉听得分明。
她看了一会儿陆雪烟垂头丧气的模样,低声劝道:“他也是心中放不下,才会想要好好与你告个别,若是让他记得最后一次与你说话,是那样的场景,他只怕会抱憾终身。”
陆雪烟垂着头,泪水簌簌地掉落着。
片刻,她又轻声道:“如今我母亲孝期未过,我日日在佛前跪着,这么多人有目共睹,我又如何能出得去呢?”
沈清婉见她松口,心下一阵欢欣,小声道:“这个无妨!”
接着,沈清婉便将她方才刚入二门之时,永清侯与她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陆雪烟。
“你放心,”沈清婉当真觉得老天都是站在她这边,“若我说想带你出去散散心,侯爷定是会欣然应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