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辰王世子与陆雪烟的婚期一日日进了,辰王府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起来。
今年新春,辰王与辰王妃在京中待得久了些,连辰王的几个女儿和小儿子也都一道来了京城。
这一切,便都是为了祁归恒的婚事。
辰王妃的兴致尤其高,成日带着几个小郡主忙里忙外的,辰王府倒是极难得有这般热闹非凡的时候。
永清侯府也是用大红绸缎替下了满府的白纱。
永清侯也不让自己女儿再往永清候夫人的牌位前跑了,日日都是在自己的闺房之中,不是绣绣小物件,便是几个宫里来的嬷嬷给她讲讲规矩。
永清侯夫人没了,陆雪烟也再没有一位母亲能与她说这些。
宫中虽然要她即刻成亲,到底也是顾着这些,所以请了嬷嬷来陪她,与她说说。
那日与萧潭一见之后至今,陆雪烟倒是再没有哭过了。
只是她还是时时望着窗外发呆,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就在婚期的前一日,一大清早,沈清婉又上永清侯府去看陆雪烟。
一进了陆雪烟的闺房,便是一片大红的喜色,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清婉见陆雪烟在一片喜庆的色彩中默默而坐,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雪烟,”沈清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欢快一些,“怎么在出神呢?”
倒不是真的问她,只是让她回神罢了。
陆雪烟为什么出神,沈清婉哪里不知道了?
陆雪烟见着沈清婉进来,冲她淡淡地笑了笑。
沈清婉上前,坐到了陆雪烟身边。
屋中的丫头也都是有眼色的,见状纷纷退了出去。
沈清婉上前拉过陆雪烟的手来,轻声道:“你这几日气色倒是好些了。”
“宫里来的嬷嬷变着法地给我做吃的,”陆雪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每日盯着我,不许不吃完,我倒是被养胖了些。”
“哪里胖了,”沈清婉轻笑,“你前一阵那个样子,真是瘦得吓人,如今这样,要我说,还要再胖些才好。”
陆雪烟也是难得被沈清婉逗得一乐,掩唇道:“吓死你!”
沈清婉与她轻轻推搡着,两个姑娘倒是欢乐得很。
沈清婉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原以为明日陆雪烟要出嫁,今日她定是心神郁结,这才一大早便来看她。
没想到自己看起来却是想多了。
沈清婉站起身来,好奇地去探看陆雪烟那件已经展开挂起来的嫁衣。
“好精致的衣服,”沈清婉轻轻抚着,口中叹道,“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我还是第一次摸呢。”
陆雪烟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你这点出息!你的嫁衣定是比我的华丽精致百倍……”
说道这儿,陆雪烟突然便顿住了,一阵失落涌上心头,又是无声散去。
沈清婉的脸红了红,随即也意识到了陆雪烟的面色不好,忙转身去了她身边。
陆雪烟笑了笑,摆手道:“你不必安慰我,我已经认命了。既然没得选,我又能怎么样。”
沈清婉拉着陆雪烟,看着她一脸坦然的笑意,也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日,眼前之人便是辰王世子妃了。
待到天色略暗,沈清婉便起身告退了,只说明日辰王府再见。
陆雪烟也是面色如常地将沈清婉送了出去,又自己回到了屋里。
屋中只有她一人,目光所及,皆是一片赤金大红,几乎能刺伤陆雪烟的眼睛。
陆雪烟苦笑了一声,幽幽看着这片耀目的色泽。
“流如。”陆雪烟唤了一声。
流如闻声,赶忙推门进来了。
“小姐,您可有什么吩咐?”
流如问完,这才发现陆雪烟正背对着自己呆呆站着。
“小姐……”流如小心翼翼地上前,轻声问她,“您怎么了?”
陆雪烟似是才回过神来一般,眨了眨眼,一颗泪珠滑落。
流如自然是看见了,心头一紧,嘴上却是没说什么。
“我想喝点酒……”陆雪烟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来,“你去替我找些吧。”
流如一愣:“晚上还要与侯爷用膳,明日小姐便要嫁人了,现在喝酒,待会儿怎么办?”
陆雪烟似是才想起来一般,笑了笑道:“罢了,待会儿陪爹爹喝,也是一样的”
流如看着自家小姐魂不守舍的模样,担心地点了点头。
这晚上,陆雪烟果真是喝了不少,净白的小脸上浮着一层红晕,眉眼弯弯,痴痴地笑。
永清侯也不知道是自己没了轻重还是怎么,竟然女儿出嫁前一晚,让她喝成了这个样子。
好在陆雪烟也不算神智不清,只说自己回去歇歇就好了。
用了晚膳虽然还不算夜深,好歹明日一早天不亮就要梳妆打扮,只怕是没有时间多休息。
故而陆雪烟这么说,永清侯便也由着她去了。
等众人七手八脚地给陆雪烟洗漱好,伺候她睡下,流如担心地走到自家小姐的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
屋中只剩下了主仆二人,流如这才小声地与陆雪烟说话。
“小姐,您何苦喝成这样?”
先前陆雪烟问她讨过酒,她便猜想今夜晚膳,只怕陆雪烟是要任性个够了。
陆雪烟听了流如的问话,也没有看她,只呆呆地躺在那儿,望着自己的床顶,口中念念有词。
“我与他说……我愿意跟他走,让他带我走,我等着他。”
陆雪烟的眼角滑落一滴泪。
“可是他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