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月凉如水。
祁祯见萧潭低着头,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萧潭看了她一眼,苦笑道:“倒也没想什么,想想自己罢了。”
“萧公子突然离开京城,想必,不是思虑周全的安排吧?”祁祯转过头去,小声说着,“我还记得初次见你之时,你虽出手相救,但面上不难看出,当真是憔悴不堪。”
萧潭低着头,听到这儿,也是苦笑了一声:“你真的是见微知著。我离开京城的时候,确实是……一团混乱。”
“你若不想说,不必告诉我,”祁祯看着天上的月亮,坦然道,“我只是没话找话罢了,随意聊聊。”
“嗯。”萧潭轻声应下。
“我父亲也是因为,你的出现确实突然,所以才会过问那么多,”祁祯解释道,“想来这背后种种,我爹是猜不到,才这般不悦,你别放在心上。”
萧潭摇了摇头,笑道:“其实,也没那么复杂。确实是京城里发生了一些事,让我不想呆在那儿了。我才这样狼狈地逃了出来。”
祁祯讶异:“逃了出来?”
“不是我做了什么错事,”萧潭以为祁祯误会他是犯了法,为了逃脱律法的制裁,才离开的京城,忙解释说,“我只是……只是……”
“你看我,”祁祯低头轻笑,“说了不问的,还这样好奇,是我不对。你人这么好,想必也不会是坏事。”
“不是这样的……”萧潭见祁祯这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正想说什么,却听祁祯开口了。
“当时见你那样落魄潦倒,我便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事了,你说你放着三皇子伴读不做,觉得呆在京城里无用,换了旁人,只怕是无法苟同。”
祁祯自顾自说着,“可是我也相信,你说想去边疆报效国家是真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相信你不是一个会说假话的人。”
祁祯转头冲萧潭一笑。
萧潭闻言,不禁面露感激,心中更是惭愧:“谢谢你相信我。我一直没有说全,也很怕你们觉得我不真诚。”
“至于落魄潦倒,”萧潭不好意思的笑笑,“确实是这样,在遇到你们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觉了。那时客栈里给我准备了浴桶洗漱,我还在浴桶里睡着了。”
祁祯一愣,惊讶地看向萧潭:“当真?难怪我当时去叫你,听你声音似是有些惊慌。”
说完,祁祯不由失笑出声。
萧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确实是又累又困,身上也没有多少银子了。若不是遇到你们,我也当真不知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祁祯嘴角笑意不减,却是微微低下了头。
萧潭越说,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
辰王一家一直待他很好。
这些日子以来,他与辰王交谈甚多,也经常过招练剑。
他看得出,辰王是当真想让他去自己麾下做事。
萧潭起初不肯,便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与偏见。
可是如今说起来,尽管看起来是自己救了辰王的两个女儿,但事实上,要说辰王一家救了他还差不多。
这一路向北,辰王没有让萧潭掏过一个子儿。
尽管遇到辰王的时候,萧潭确实是身上银子不多了,但到现在,他身上那一点点的银子,都还没用完呢。
论情论理,萧潭都觉得自己欠辰王一家。
至少,辰王一家,除了祁归恒以外。
“你想不想……”萧潭噎了噎,不知该怎么讲,“我如果,告诉你……你可以保密吗?”
祁祯一愣,没明白萧潭在说什么。
“其实我也想告诉你们,”萧潭咽了咽唾沫,有点局促,“毕竟你们对我那么好,我却还这样隐瞒你们。”
“你不必说的……”祁祯听明白了萧潭的意思,忙开口道,“你若是有苦衷,没有非要说出来的道理。”
“我也许还是不敢与你父亲说实话,但是你,”萧潭看了看祁祯,当真觉得她是可以知情的,“我也愿意与你说,只是怕你听了,会……会觉得我……”
萧潭找不出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眨眼又结巴了。
祁祯的心不安地慌乱起来,咚咚地在自己的胸口里跳动着。
萧潭不敢和自己父亲说,但愿意和自己说。
就算萧潭是出于愧疚,觉得自己亏欠,但到底,自己在他心中,还是与众不同的吗?
祁祯偷偷想着,强作冷静道:“你想说什么就说,无论是什么事,我一定替你保密。”
萧潭得了她的保证,心下没有一丝安定,只觉得当真要把这事儿告诉祁祯了。
“我离开京城,是因为……一个姑娘……”
萧潭一开口,祁祯面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一个,他心仪的女子吗?
祁祯按下心里的不安,强作镇定,轻声问道:“那个姑娘,怎么了?”
“我……我喜欢那个姑娘很久了。”
一丝酸涩溢上祁祯的心头。
她一直不敢正视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情况危急,萧潭救下她和清河的样子才会这样在自己的脑中挥之不去。
可是明明,萧潭说他喜欢一个姑娘很久,祁祯心头的感觉,确实是酸涩的。
祁祯暗暗咬牙,抬头看着月亮,不经意地问道:“那,然后呢?”
“我离开京城,是因为她嫁人了,”萧潭低下头去,低落的语气再明显不过,“她嫁了人,而且她过得很好。我不想再听到她过得好,所以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