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苍穹起龙骧,十里红妆雪眠霜。
一行车队从官道上驶过,十六匹骏马,围着一架马车,护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一个骑马的青年一身戎装,他拉了一下缰绳,靠近些马车,隔着窗户问道:“前面是驿站,小姐可要歇歇脚?”
竟是一把短刀鞘撩起了帘布,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狄统领,这会儿离京都还有多远?”
“回小姐,大约还有两百里。”狄统领答道。
“不歇了,赶路罢。”说完这句,帘布又被放了下来。
“驾——”狄统领得了指示,一夹马腹。身后的十五骑亲兵也个个策马扬鞭,一骑绝尘而去。
官道上只扬起一阵阵的沙尘。
只半日,便入了京。都城里是石板路,且行人众多,马队便左右分作两列,前后各八匹,直将那马车夹在中间护卫着。
哒哒的马蹄敲击在石板路上,竟是十分整齐。那十六个戎装青年威武英挺,除开狄统领外,皆是铁甲护面。
饶是京都达官贵人众多,可这架势的也是少见,路人不少驻足而观,啧啧感叹,小声议论着这车内坐的究竟是何人。
“看那铁甲装,怕是边塞上来的。”
“是了,是了,看铁甲上的纹饰,祁家军啊这是!”
“莫非呼颜打下来了?那车里是俘虏么?”
“怎么会是俘虏?你没见那车帘布都是绣花的。”
“绣花的怎么了?听说那蛮子的女人和女儿都是绝色……嘿嘿嘿。”
“哼,塞外苦寒之地,能漂亮到哪里去?怕是面皮黢黑,身长六尺。”
“塞外怎么就没有美人了?祁大将军的女儿,就艳绝九边!”
听到这句话,那后面的八个士兵齐齐转头瞪过去,虽然铁甲护面只露出一对眼睛,但竟似鹰视狼顾,说闲话的路人登时吓得抖衣而颤。
等他们一行人走远了,有个中年汉子才道:“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地胡吣,那分明就是祁家军,还是大将军身边的亲兵,那车里的只怕就是姽婳将军罢!”
“姽婳将军?”
“是祁大将军的女儿,智计无双,堪比男子,更有一身好俊的功夫!”那汉子言之凿凿。
“吹吧你!跟亲眼见过似的!”那几个后生不信,还吃吃的笑。
那汉子憋红了脸,道:“我去年因为伤病,从祁家军里退下来……”
“啊?”后生们个个瞪大了眼,“那这车里的真是那个什么祁小姐?姽婳将军?”
“说来也是巧,祁大将军是天下兵马大将军,可是他夫人竟也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李公公说着,冲宁砚泠一笑。宁砚泠想到自己也是独女,和这祁小姐的身世也有相似之处,便道:“堂堂大将军,竟没有儿子么?”
“有两个,不过都是妾生的。”李公公道,“祁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关,听说这祁小姐就生于关外赫雁山,以出生地为名,叫做祁赫雁。”
怪道方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宁砚泠总觉得有些耳熟,竟是以赫雁山为名。她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妙龄少女飒爽的英姿,大约站在赫雁山上眺望大漠,一身戎装,越发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而她竟还有一个封号,叫做——
“姽婳将军?”宁砚泠喃喃道。
“说起这个可就厉害了!”李公公看着宁砚泠愣愣的样子,自顾自说得起劲,“那会儿还是大正五年,这杀千刀的呼颜部好死不死地又作乱了!”
宁砚泠听了,心里突然一痛。
大正五年,呼颜部叛乱,陆孟来就在那年去投了军,从此就杳无音讯。呼颜之乱至今未平,此去经年,也不知他是否尚在人世。
“那祁小姐叫人在地上浇了水,瞬间就冻成冰,再盖上雪,就和寻常雪地一般了。可是那呼颜蛮子不知道,一踏上去便马脚打滑,登时跌了个人仰马翻,就这么生擒活捉了好几百人,算是一场小胜仗,更难得的是呼颜族来势汹汹,这算是个头彩。”
“消息传来,陛下格外高兴,竟封那祁小姐作‘姽婳将军’,又赐了甲胄。虽说无品秩,可是这女子得将军封号的,怕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李公公正在兴头上儿,一气说完。
宁砚泠回过神来,大致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便叹道:“真想一见啊。”
李公公哈哈大笑道:“今儿掌灯前,就能进宫,怕是明儿一早就见到了。”
“什么?”宁砚泠惊愕道。
“正是,边关战事吃紧,祁大将军也不得闲,这祁小姐也赶不上正经选秀的日子。祁大将军只于一个月前,派了亲兵,护送祁小姐入京。算算日子,也快到了。这不,早上京郊驿站的来报,祁家军的车队刚过。”李公公笑道,“这下我们后宫也好开开眼,看这女将军是个什么样子的。”
“这样好的女儿竟然也送进了宫……“宁砚泠想到祁赫雁这般人才,竟也深锁宫中,不禁发出明珠暗投的感概。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公公听得宁砚泠感概,便道,“这祁小姐也算不上秀女,她算是祁大将军直接献给陛下的。”
“祁大将军乃堂堂天下兵马大将军,又何须……”宁砚泠险些失言,索性及时将这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可是李公公却已经听出来了,他笑道:“你是想说祁大将军何须背靠亲女,卖女求荣罢?”
“我没有。”宁砚泠忙否认道,“我只是不明白,现在朝中局势尚且不明朗,后宫更是一团混战,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