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保听她这么说,眼神竟变了变,这让宁砚泠心里不禁一沉。
只听刘一保道:“姐姐既是这么问,就是怀疑我的意思——”宁砚泠忙打断他,分辩道:“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看你也在这里来去自如的,又知道物件儿都放在什么地方……但是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儿的还是要你来告诉我。”
刘一保似乎又些惴惴的,宁砚泠看在眼里,心里又冷了几分,可她还是看着刘一保的眼睛,坚持道:“你说罢,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其实,其实三儿、我还有小春儿,我们三人都是同一期进的内侍省。”刘一保小心翼翼道,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宁砚泠的脸。
宁砚泠点点头,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可是小春子不是很早就被挑去服侍陛下了么?你们原不熟罢?”
“同一期的,在内侍省一起训练的,怎么能不熟呢?”刘一保缓缓儿道,“那会儿我们吃住都在一起,又都是小孩儿,进了这个地方,都感觉被爹娘抛弃了,晚上醒了常常偷偷抱在一起哭的……”刘一保说着说着竟吸了吸鼻子。
宁砚泠心里有些不忍,都是自己,害得他又想起了这些不愉快的往事。可是倘若现在打断他,叫他不要往下说了,那么自己心里可能永远都会留下一个结。
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叫他一气说明白,他不管说什么,自己都会相信的。宁砚泠在心里默默想着,便没有开口,只静静地听。
刘一保接着说道:“就是那会儿,我们仨结了兄弟。说起来,春儿是最大的,我排行第二,三儿最小。所以三儿平时喊我哥,真不是客气,我真是他的哥。”
“后来出了内侍省,春儿就被当时的皇贵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看中,说他是个有福气的。要他去伺候太子,也就是陛下。”
“春儿去了太子身边,那会儿先皇已经是病在垂危了。后宫的局势也瞬息万变,今儿是太子,赶明儿可能就成了天子,也有可能……”刘一保停了停,似乎不敢往下说的样子。
他就算不说,宁砚泠也能猜到,李太后一向得意广林王。虽然在李公公的故事里,先皇垂危之际,李太后处境不利,一直处于弱势,甚至有去母留子的危险。
可那毕竟只是他的一家之言,况且李公公自己也说了,后来他去求了陈阁老,算是跟陈阁老结了盟,甚至连先皇遗诏都有胆量篡改,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干的?
怕是另立太子的心思也动过罢,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勾兑的,所幸后来还是陛下登基。但是那时陛下的处境一定是很危险的,不然刘一保也不会这么说。
宁砚泠的心思转了几转,她道:“我知道,陛下那时候的处境也……”她及时咬住了牙,这种不宣之秘,放在心里可以,说出来就不妥了,横竖她和刘一保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那就更没有摊开来说的必要了。
刘一保听她这么说,只轻叹一口气,道:“春儿说,他这一去,福祸不可期。荣耀了自然好,可是万一遭遇不测,保不齐会带累兄弟们。所以从那天起,我们三个的关系就成了秘密。当天晚上我们一起在月下起誓,结为兄弟之事只有天知地知,并我们兄弟三人知,切不可说给第四个人听。”
宁砚泠听了,心里只突突乱跳,她忙问他:“你们立的什么誓?你为什么告诉我!”她心里急,眼圈都红了,竟抓住了刘一保的袖子。
刘一保见她如此紧张,只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姐姐,没事的,不过是小孩儿的誓言,童言无忌的。你是我姐姐,你问我,我自然不能瞒你。倘若我为了小时候的一句誓言,连你也骗,那才遭报应哩。”
宁砚泠道:“你若说一句,你有苦衷。我自然也不会再逼问于你,你这又是何苦来?”
刘一保道:“若我瞒着姐姐,才万箭穿心呢。以后我只要一想到自己连姐姐也骗,不用什么毒誓应验,我自己的这颗心就碎了罢。”他压低了身子,仰着脸看宁砚泠。
宁砚泠稍稍缓过来,松开了刘一保的袖子,道:“既是这么着,怎么你出宫那会儿,小春子也没有帮你呢?”
“他怎的没有帮?只是我们三个说好了要隐藏这层关系,他不能直接出面帮我,替我说话讨情儿。可是私底下他没有少帮我,就说我去浣衣局那会儿,他也打发人来浣衣局关照了,不然就我当时那个样儿,怎么能得大伙儿的照顾,逃出这条命来?他只是不能直接出面,很多话也不能直接说罢了。”刘一保一口气说了一长串。
宁砚泠听了,心里竟生出些内疚来,想起那次自己旁敲侧击地跟小春子问起刘一保的时候,心里还埋怨过小春子,嫌他不顾同期之情,冷面冷口冷心的。
现在想起来,小春子也并没有不帮忙,更没有不出力,是自己看皮不看骨,冤枉了他。看来以后这个凡事只看表面的毛病真的得改改。
“你们仨这样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宁砚泠道,“以后你若跟着祁小姐出了秀女所也是极好的,陛下身边有小春子能看顾你们弟兄俩,你也有祁小姐照应,我就放心了……”
刘一保听着听着,眼里竟泛起涟漪,声音都变了,他道:“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不要我了么?”
宁砚泠看着他,道:“我不会不要你的,可是我现在真的前途未卜,我只怕……以后带累你……”
宁砚泠原本以为刘一保或许也是楚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