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人敢和祁家作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么?宁砚泠一脸惊愕。
“姐姐虽是官家小姐,可是这官场上的腌臜却是轻易不得知晓的。”刘一保这么说,直指祁家是被近臣给坑害了。
“祁大将军虽有百万雄兵,但是海疆总督连年上疏,说是海寇横行,请求支援。那祁家军倒有一大半被调往海疆,祁大将军手里的兵不足四十万。”
“这四十万里只有十五万是祁家亲兵,其余的都是兵部征来的。祁小姐说,那二十五万军队人员还不稳定,兵部尚书石大人今天调走五万,明天又调来十万,祁家将就算是天降神兵,也没法领导这样的军队打胜仗啊。”刘一保越说越气,透过他,宁砚泠仿佛看到了一个又急又气,却使不上力的祁赫雁。
宁砚泠受这情绪感染,也气氛道:“直接给陛下上疏,把祁家军调回来啊,说清楚情况,大军压境才能平叛,陛下怎会不许?”
刘一保听了摇头,道:“陛下尚未归政,大权还在内阁首辅陈阁老手里,几下里的奏折,据说都被陈阁老压下了,陛下连看都没有看到。”
宁砚泠听了叹气,道:“陛下虽然看不到,猜也该猜到了,祁大将军四年都没有打下呼颜族,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还用看么?”
刘一保道:“这四年若是只打不下呼颜族倒还罢了,问题是白白消耗了祁家军。祁小姐说,她本不想来京入宫的,可是祁大将军收到消息,兵部和言官正打算挑个时间集体上疏,问责呼颜之乱久久未平,趁势再弹劾祁大将军。”
一听到言官,宁砚泠的神经都绷紧了,自从宁修远晋了佥都御史,她只有比从前更加担心父亲的处境。宁砚泠不由得集中注意力,好好听刘一保继续往下说。
“祁大将军收了消息,祁家世袭罔替的大将军之位丢了倒不要紧,可是万一延误了军机,让呼颜族有机可乘,那苦的还是天下苍生。所以这才送祁小姐进京入宫,为的也是在君侧有人的意思。”
宁砚泠听到这里,胸中竟涌起一阵酸涩热意,祁家百年来世代镇守边关,子子孙孙都送上战场,这就够可歌可泣的了。而祁大将军先国后家,世袭罔替的大将军之位丢了都不可惜,他挂念的是边关的百姓啊!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被京中的这帮竖子算计,不得不把唯一的嫡女送入京都,天各一方,死生难见。
“石尚书简直欺人太甚!”宁砚泠的悲愤化作了怒气,这句话不由得从胸中直蹿而出。
刘一保听了,连连摇头道:“石尚书不过是铁打的兵部,流水的尚书。单单他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去和将军世家作对,讨不到一点儿好处的。”
宁砚泠奇了:“那他背后的人是谁?能让堂堂兵部尚书甘心被别人当枪使,他背后的人还不手眼通天?”
“谁说不是呢?”刘一保笑道,“还是姐姐会猜,祁小姐说的时候,我就没有猜到。”
宁砚泠顾不上听他对自己的夸赞,只追问道:“手眼通天的?和这宫中也有联系罢!那是谁?”一张张诰命的面孔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闪,这也算是跟在太后身边的好处了,几乎所有来请安的诰命都见过了一面。
老的?年轻的?文官的?武官的?后宫?太后?公主?宁砚泠心里早就转了好几转,那些人面儿就跟走马灯似的,在她心里转来转去。
一张带着孩子气的面孔渐渐浮现出来,笑着的,请安的,读书的……是了,就是叶芷珊!是叶家!宁砚泠险得叫出声来,好容易忍住了,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知道了,是叶家。”
不错,正是叶家。
叶家从开国名将叶泉松开始,因当年跟随着太祖南征北战,定下江山,是太祖亲封的定国公,且也是世袭罔替。叶小姐的祖父早在神宗朝就逝去了,还被神宗追封为敬山王。虽是死后追封,可是终究是异姓封王,极难得的。
原本只听说叶小姐的父亲袭了定国公的爵位,只在京都荣养,上不得战场。没想到这么一个上不得战场的二世祖,官场上倒是玩儿得挺溜啊!他带不了兵,打不了仗,费劲心机地把祁大将军拉下马又是何必呢?
“一个一辈子没出过京都的二世祖国公,偏生就了一个好儿子!”刘一保忿忿道。
是了,叶小姐的父亲是没用,可是叶小姐的哥哥叶芷旌却颇具其祖遗风。叶芷旌不仅毫无公侯子弟的纨绔习气,其吃苦耐劳程度,甚至在军中也是少有人能比拟。
叶芷旌在军中总是和将士们同吃同住,每次上阵都打头阵,带头冲锋。身上的伤疤数不胜数,甚至连脸上都有,那纵横交错又狰狞的伤疤,令敌人看了未战先惧。
更听说在呼颜全面叛乱之前,颜丹曾以十万大军入侵边关,试水一战。却被叶芷旌轻松打败,更使颜丹率众部退守赫雁山外一百里。从那之后,颜丹改变了策略,从来都是以少打多,诱敌深入,再合拢打围。
“所以,如果祁大将军倒了,叶芷旌的机会就来了,叶家的机会也就来了。”刘一保道。
叶家两代都无将材,现在叶芷旌也只跟着定边大将军祁止戈巡视九边,不过是个轻骑将军。只有等祁家倒了,叶芷旌再平息了呼颜叛乱,那时候叶家将再次登顶。
说起来定边大将军祁止戈和祁家还算是同宗,祁止戈竟然收了叶家的人。可见这官场战场,血亲都是一样的凉薄。
“祁小姐说了,只要能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