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瑶才回了京都没几日,官媒婆已经快把宁府的门槛给踏平了。
“所以,家里来讨娘娘的主意,宁小公子的婚事该如何是好?”刘一保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说道。
眼看重阳将至,宫里分发重阳节礼。为着楚皇以仁孝治天下,后宫的嫔御们也须得有节礼赐回家,以表重孝之心。
宁砚泠便打发刘一保回家去赐节礼,结果刘一保回来的时候,竟带回了这么一句话。
“阿瑶这才多大……”宁砚泠嘀咕道,在她心里,宁思瑶总还是当年那个小肉球,扭着胖胖的小屁股,两截短短的腿儿,跟在她后面,一声有一声地喊“姐姐,姐姐——”,管她要糖人,要面人儿,要风车,要各种小玩意儿。
没想到一下就长这么大了,如今算起来都是举人老爷了。鹿鸣宴上又传了个“宁郎貌美”的名儿,这会儿连官媒婆都上门来说亲了。
只是,这事该由婶娘决定罢。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二叔不在了,也由婶娘拿主意。倘若婶娘拿不定主意,还有父亲做主,又何必来问自己呢?
宁砚泠想了想,忽然心头明朗,对刘一保道“你去跟家里说,瑶弟年龄尚小,这婚事还不着急,先放两年罢。”
刘一保口里应着,便出去了。绿袖奇怪道“姐姐,家里头来讨主意,你怎么反而打发了呢?”
宁砚泠笑道“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主意呀。他们自己不好拒绝,不过是借我的口打发了那官媒婆罢。”
“原来如此。”绿袖恍然大悟,又皱眉道,“这些官媒婆好生烦人,跟红顶白的,谁家老爷升了官,谁家小姐生得美,她们便乌蝇儿似的,一窝蜂地上门。这会儿小公子刚过了乡试,合该准备下个月的会试,她们还天天上门不得安宁。难道是哪家小姐反赶着男家不成?”
宁砚泠抿嘴笑道“这可不好说,阿瑶自鹿鸣宴上扬了个‘美’名,说不定就有哪家小姐看中了他呢。”
“那也不般配,小公子该配贵女。”绿袖撇嘴道。
宁砚泠听了叹气“阿瑶命苦,我二叔早走了。他出身不高,怎么敢高攀那些名门贵女?他幼年失怙,我只盼将来的弟妹无论家世如何,样貌如何,只这性情须得温柔体贴,好体贴他这么多年受的这些苦恼。”
“小公子有娘娘这样的姐姐,也算不得命苦了。”绿袖低声道,“更何况如今老爷又入了阁,待姐姐生下皇子,小公子就是皇长子的舅舅,这身份还不够么?姐姐放心,小公子的将来必是好的。”
宁砚泠听了,只不说话。
不多时,刘一保便回来了。他道“我将姐姐的话一字不差地回了老爷。谁知,老爷竟拉我去前厅,叫我当着官媒婆们又说了一遍。那些官媒婆们听了都走了……姐姐,我没办坏事罢?”
刘一保说着,面上显出忐忑不安的样子,绿袖瞧了只哈哈大笑。刘一保叫她笑得心里发虚,又看向宁砚泠。
宁砚泠微微笑道“你办得很好。”
有了宁砚泠的话,刘一保便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他佯装着恼的样子看了绿袖一眼。
绿袖勉强止住了笑,只拍着刘一保的肩膀道“一保哥,我不是笑你啊,你可别生气啊——”
“去去去——”刘一保一撒肩,故意生气不理她。
宁砚泠瞧着这两人吵吵闹闹的,只笑着不说话。家里那摊事情解决了,阿瑶便可以定定心好好复习几日。
时间紧得很,原以为过了重阳再会试。谁知礼部放出消息,和春闱的日子一样,仍是卡着初九开考。再加上会试前还需复试,这时间一下子就紧短起来了。
会试一共要考三场,每三日一场。第一场定在初九日开考,那第二场便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按规矩,参加会试的士子须得先一日入场,待考完后一日再出场。
如此算下来,阿瑶九月初八就得进贡院,待到九月十六那日出了贡院,才算是考完会试。而那三场所试的项目,仍是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与秋闱相同。
倘若过了会试,那就成了贡士了。宁砚泠想原本是春闱,发的榜也叫杏榜。这会儿闹到九月间,也不知要叫个什么名儿。罢了,管它什么名儿,能上榜就行。
待上了榜,再经过复试,便可以参加殿试了。根据礼部发的消息,复试结束后,于九月二十一日在徽启殿举行殿试。和春闱秋闱不同,殿试只考策问。只是这时间早得很,贡生自黎明起便要在徽启殿外等候。须得历经层层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然后才获发策题。
制策题目,便是当朝时务,题长不过二、三百字,所询不过一二事,却要考上整整一天。到日暮时分方才能交卷,那交上去的卷子经过受卷官、掌卷官、弥封官重重收存。等到了阅卷日,再分交给八名读卷官。听说那八名读卷官每人占一桌,轮流传阅卷子,由优到劣将卷子内容评为五等,分别用“○”、“△”、“\”、“1”、“x”五种记号来标记。
得“○”最多者便是佳卷,随后就所有卷子中,选出“○”最多的十本进呈给楚皇。是以虽然按制,楚皇才是殿试的主考官。然而,他并不评判卷子,他只看阅卷官阅好的卷子,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并二甲第一名。余下的二、三甲数人便由填榜官填写发榜。
上了这张榜,便是进士了。发榜后翌日,楚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