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砚泠听李公公如是说,心下暗暗计较,这大挑本就是太后娘娘的份内事,我不过是对结果好奇,问问罢了。现在李公公说什么看着、学着,仿佛和我有关似的。宁砚泠这么想着,感觉更是不妥,一时面上就有些带出来,脸色晦明莫辨。李公公看她神色古怪,却是一笑,道:“这些事儿远着呢,最早也要到年底。咱家不妨告诉宁赞善一个巧宗儿,现在赶快去进膳间罢,还能赶上个热闹。”
宁砚泠听他话里有话,心道这萱室殿大小事务都瞒不过李公公的,他说去进膳间,必是有事发生,且和自己有关。她心下疑虑,便犹豫道:“谢谢公公指点,下官先告退了。”
从偏殿退出来,宁砚泠先是缓缓走着,渐渐走快,后来见两旁无人,竟直接一路小跑了。她心里忐忑,不知道是谁出了事情,是绿袖?还是橙心?绿袖年纪虽然小,可是很机灵,一般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但是就怕这样的,平时不出小事,万一出了事情就是难以解决的大事情。橙心性格太直,看不过去的就会直接怼回去,因为长得乖巧可爱,受那些嬷嬷的喜爱,反而爱之适以害之,橙心胆子极大,也不怕和人吵架,每次冷嘲热讽别人,都是别人忍气吞声,毕竟待诏大人们还有女官里最高的宫令陈嬷嬷都是极喜爱她的。
宁砚泠一路小跑,到了进膳间。进膳间从门口开始,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了。里头隐约看见有典侍和尚侍们,外头都是长使、中使和少使。宁砚泠从最外面努力往里挤,外头的少使看见宁砚泠来了,原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这下都成了悄悄咬耳朵。宁砚泠没功夫去管她们说什么,只一心想往里走。中使和长使们见着是宁砚泠,都微微侧下身子,一时竟好像给她开了条路。宁砚泠看着她们竟然给自己让了条路,更是头皮发麻,直觉里面的事情不好解决。
经过典侍和尚侍们的时候,她隐约听见“失了身份”、“通报唐嬷嬷”、“通报陈嬷嬷”这样的只言片语,使她原本就难安的心,这会儿子更像是悬在半空。终于,她进到了进膳间最里面,只见几个大尚侍,一边儿拉着橙心,另一边儿把何欢护在身后。
一看原来是这两人,宁砚泠暗道不秒。她知道橙心一直看何欢颇不顺眼,但想来还不至于闹出什么事情。可今天这动静,明显是收不了场的那种。但见橙心被几个大尚侍左右拉着,早就衣襟歪斜,几乎要露出里边儿的中衣。她的头发更是散乱,几缕秀发遮在眼前,却叫她的气吹得在空中一荡一落。橙心已经急红了眼,强咬着牙,嘴里还在不清不楚地说着什么。何欢看起来就更惨了,脸上的妆都哭花了,面颊上似乎还有几道血痕,明显是被抓的。她本来就生得面薄腰纤,眼含秋水。这会儿该是哭惨了,面浮筋肿,倒似梨花带雨,比往常更惹人疼。难怪几个尚侍都把她护在身后,她一手拉着尚侍的衣袖,一手拭泪,弄得眼圈通红,真是我见犹怜了。
宁砚泠顾不上这些个,她急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她挤过去,挨到橙心的身边。橙心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几个尚侍才勉强拉住。宁砚泠道:“姐姐,姐姐,我来了,你冷静一点!”橙心什么都听不进去,嘴里只说道:“我今天一定要撕了你这个贱蹄子!”她突然软下来,那几个尚侍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她一下子就暴起。尚侍们没有防备,都没能拉住她,叫她挣开了,直冲向何欢。两把就推开了挡在何欢前的几个尚侍,有一个甚至被她推在地上。何欢没料到事情变化得这么快,但见橙心的眉眼间全是杀气,一时吓呆,连哭都忘记了。橙心也不管,拼命抬起一脚就踢在她腿上,何欢应声倒地。眼看着橙心又要往她身上踩去。有些胆小的都捂住了眼,都道这下怕是要出人命。
只听“咚”的一声,她们从指缝里望去,却见到橙心已经跌坐在地上了,神色有点儿懵。宁砚泠在她背后用力抱着她,她的力气使得太大,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了。只听宁砚泠道:“姐姐,没事了,没事了。”她直起身子,让橙心的面颊贴着自己心口,另一只手抚摸着橙心的面颊,呢喃细语道:“姐姐,我在,我在这里,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橙心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嚎啕大哭,哭声中净是委屈。
那几个尚侍扶起何欢,何欢又开始抽抽噎噎地哭,一手掩着腿上方才被踢到的地方,显是痛极了。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不知谁说了一句:“太欺负人了!司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这儿不是没人管的地儿,去报唐嬷嬷罢!”这话一出,引出各色附和:“是啊,简直欺人太甚!”、“这里是有管的,轮不到一个司闱充大!”又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我去,我去,我去报唐嬷嬷!”
那几个平日里和橙心交好的尚侍此时竟也无话,宁砚泠心下大急,后宫争执相殴斗是重罪,弄得不好便要丢性命,即使死罪可逃,也会被送进慎刑司丢掉半条命。不能,绝对不可以让上边儿知道。
宁砚泠便开口恳求道:“各位姐姐妹妹,今儿是我家姐姐不好,叨扰了大家,且看在大家姐妹一场的份上不要去告!”
只听有人回应道:“你们平日里要好,你自然帮她的!”
还有人附和道:“赞善怎么了?了不起啊?互相包庇!”
宁砚泠求道:“求求各位姐姐妹妹了,上头真的知道了,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