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送宁砚泠回房,非但没有继续排喧她,反而笑道:“宁赞善今个儿可委屈了。”
宁砚泠只听得一愣,陈嬷嬷向来都是太后的人,说的话都是太后的意思,莫非——?
只听陈嬷嬷继续道:“太后娘娘也没有办法,陛下做的事情,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样都要替他遮掩的。俩母子又不好怎么样,只有发作在宁赞善身上了。”
宁砚泠听了点头道:“下官也想太后娘娘和陛下母子和睦,这样后宫才和睦,咱们大周朝才稳固。下官无论怎么样都不委屈,更何况太后娘娘还有这份心,下官更是百死不辞。”
陈嬷嬷笑道:“好孩子,不枉太后娘娘疼你。其实娘娘早就关照过老身,所以老身特在这里,给宁赞善赔个不是。娘娘知道今日必要委屈一下你,但是你所做的都没有白做,娘娘以后决计不会亏待你的。”
宁砚泠听了忙道:“嬷嬷快别这么说,难不成是替太后娘娘赔的不是?可折煞下官了,绝不敢领受!”
陈嬷嬷抚了抚她的头发,携着她的手坐下,道:“太后娘娘早看中你是个好的,有你在陛下身边娘娘也放心。其他人说什么都不是真的,也不重要,老身方才说的,才是娘娘的真心!”
宁砚泠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些许隔阂,可是现在看着陈嬷嬷这么真诚,又慈祥的样子,不禁还是有些感动,当下便保证道:“下官绝不辜负太后娘娘的信任和深情厚意——”
陈嬷嬷复又笑了,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又问:“怎么不见绿袖那小丫头?可还得用?要淘气不中用的尽管告诉老身,必给你换个好的!”
就这么陈嬷嬷又关心了一下宁砚泠的日常起居,听她说事事如意,方才去了。去之前,又好言抚慰了一番。
所以等陈嬷嬷走了,宁砚泠居然感觉这屋子里还留着满室温馨。虽然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很温暖,让人留恋其中,难以自拔。
不多会儿陈嬷嬷又派人来传话说这几日公主都不读书,还请宁赞善好生歇息几日罢。宁砚泠昨儿晚上在书房地上睡了一晚,正是浑身酸痛。这会儿得了这个消息,自是再好不过,便自换了衣服,当即便躺在床上休息起来。
估摸着过了晌午,宁砚泠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只听得房门上轻轻叩了几声,她迷迷糊糊道:“进来罢。”
只听得房门被轻轻地打开又轻轻地关上,来人脚步声轻的很,踱到她的窗前,感叹道:“你还真和陛下——,嗯?”
宁砚泠一听这话,打了激灵,忙睁开眼睛,只见橙心站在她床前感叹道,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什么呀?”宁砚泠娇嗔道,“你也听外头乱传了不是?”
橙心道:“还用听嘛?早上我也在前头,早听到消息了。”她复又说了宁砚泠宿在楚皇书房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太后听了有多生气,那几个嬷嬷们也嘀咕着说宁砚泠不好。
宁砚泠想起方才陈嬷嬷的关照,倒也没放在心上。倒是橙心一直问长问短的,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宁砚泠想着和她亲厚,告诉她是没有关系的,便告诉她,是楚皇恼她,故意留她在书房地上睡了一晚。
橙心听了直笑,气都喘不匀,道:“外头大家都说你这下要飞上枝头了,谁也想不到你竟是在地上睡的,真想告诉那些嚼你舌头的人,看她们愿不愿意和你换过个子,去尝尝睡地上的味道。”
宁砚泠也笑了笑,随即正色道:“这事儿我只说与你听,切不可透漏给一个人知道。”
橙心点头答应,又有些遗憾道:“可惜看不到她们听到真相的样子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橙心方才走了。走之前,她嘱咐宁砚泠好生休息,并说要找绿袖给她拿点吃的来。
果然,橙心走了不到一刻钟,绿袖便来了。她一见宁砚泠就眼泪汪汪的,倒叫宁砚泠说了一顿:“怎么这个样子?”
绿袖也不管,直抱上去,哭道:“我也不管外头人怎么说,我还以为见不到姐姐了。”
宁砚泠笑道:“呸呸呸,现在宫里正有着事儿,你偏又来说这话。”
绿袖忙自己掌嘴道:“说什么呢!不许胡说!”
宁砚泠忙拉住她的手道:“你这孩子,说句顽话你就当真,怎么这么傻?”
绿袖好好地看了看宁砚泠,复又抱上去哭。宁砚泠只得又抚慰了她一番,又同她一起吃了些她带来的糕饼,感觉恢复了些气力。
是夜,宁砚泠躺在床上,感觉这几天真过得和做梦一般。陈顺妃突然自尽,自己被楚皇扣在长乐宫不许出去。
昨日,楚皇突然提出要自己忠诚于他,看着太后这边儿的一举一动。
今日,自己回萱室殿,明面儿上吃了太后好一顿排喧,还说要替楚皇遮掩了此事。
事后,又让陈嬷嬷带话给自己,说是满意自己的做法,满意自己在楚皇那里取得了信任,还说不会亏待自己。
宁砚泠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天地间仿佛就剩下这个穹顶,而自己被困在其中,所有眼睛能看到的,都如这白月光一般,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的幻象,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自己现在到底是楚皇那边的人?还是太后这边的人?
自己究竟是帮楚皇监视太后?还是帮太后骗取楚皇信任?
宁砚泠觉得两边都是自己,两边又都不是自己。自己如履薄冰,在当中小心翼翼地行走,似乎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