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阿卉卧床,头上缠着纱布,头发披散着,文斐领文子然之命正在伺候她,他问了阿卉,阿卉说是下床不小心磕到,文斐看着不像,但身子虚弱,天天咳血的妻子,也不能出门。他非常疑惑。
阿卉声若游丝,问他:“你昨夜在哪家客栈入住?”说完揉了揉脑袋。
文斐帮她按,答道:“迎光客栈。”
阿卉心里冷笑了一声,他竟然没撒谎。
“住得好吗?家里舒服,还是客栈自在?”
文斐并没有听出她“自在”连个字的歧义,笑得有些谄媚:“哪里也不如家里好,妻子,孩子,老人陪着。才是神生最幸福的事。”
阿卉懒得理会他的虚伪,道:“我时日无多,你有没有考虑续弦?”
文斐的手顿了下,继续按,生气的骂:“你病糊涂了!我是那样的人吗?为什么你就不能考虑把病治好,好好活下来,看儿子娶妻,女儿出嫁,过孙子,外孙,承欢膝下的好日子。”
“我这是心病,好不了了。不过,听你这么说,我挺欣慰。”阿卉扶着脑袋坐了起来,靠着,认真看文斐,这个自己几乎用尽所有手段才得到的男人,没想到,也有一天会回归那个女人的怀抱,现在坐在这,对她说这么恶心的话。“不过,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的是续弦,而不是纳妾,为什么你这么激动?”
阿卉探究的神色让文斐每个毛孔都变得紧张起来,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与脸色:“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人,你不在了,我会尽心抚养孩子长大成人,永生不再续弦。”
“哈!哈哈!哈……”阿卉虚弱的笑着,今天她真觉得胸腔疼,一阵血腥涌上喉咙,被她忍了回:“你的话,我不信,除非,你发誓。”她逼视文斐,“用你爹发誓,如果,你存在二心,你爹今天就死,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文斐像不认识她似的看她:“阿卉,你疯了吗?你这样诅咒老人,未免太过分了!”
“我不想你背叛我,无论是生前还是生后,我不能让我两个孩子跟着后娘吃苦。你为什么大动肝火,不敢发誓,怕誓言灵验?”
“谁说的!我行的正站得直,可这是和发誓有关吗,你宁肯相信没有用的发誓,也不愿相信我,我对你很失望。”
他这番话说完,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个客栈,她可能会真的相信。
男人的嘴,能把反话正说,颠倒黑白,哄得女人团团转,最终,相信的是谁?伤心的又是谁?
“我累了,你出去让我自己清净。”
文斐觉得屋子里很压抑,他想去外面透透气,一出屋门,就见绿、白、橙、红四道光落了下来,心想家里许久不来客人,这是来看望病重的妻子?
他正要弯腰抱拳,段洛抬手示意他不必,问:“你是文斐?”
“正是在下。”
“阿卉在不在?”
文斐皱眉:“你们找我妻子干什么?”
段洛说:“让他出来,我们有话问他。”
“我妻子身体不适,不方便迎客,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记得妻子认识你们,如果你们是来探望,可以进去,如果有别的目的,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到她。”
时莫语心中奇怪,身体不适,却能把一个人身上刺好几个血窟窿,仇深似海,存心装病,到底是何等女子,她真想见见。
然而,她还没说话,文斐就先动了手,段洛当然不能惯着他,两个人在院子里打的天翻地覆,最后文斐不是段洛的对手,被段洛的竹剑差点砍到脸,不过并没有求饶,仿佛只是一场武艺切磋,他输了,还不太服气。
时莫语确认段洛没伤到,说:“我是武乐城的医仙,听闻你妻子生病,前来看看能否妙手回春。”
男子半信半疑。
*
阿卉委屈憋气窝火,她只想哭,杀了颜粟,她也不解气,现在她很想把这个负心汉剁碎了喂狗,但她不能,只能嘤嘤的哭,哭着哭着,有人开门,她抹掉眼泪装睡,眼睛还是红的。
“阿卉,没睡着的话赶快醒过来。”
阿卉听到熟悉的声音,睁眼,眼前正是和驸马在一起的女子,她惊讶的道:“阿岑?你怎么来了?”自从“生病”后,这个好姐妹就没来过,她说自己换的是痨病,想必是怕传染吧,虽然情有可原,但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阿岑神色焦急而紧张,“阿卉,稍时会有四个人来,问起我来,你千万要说不认识。”见阿卉要张嘴说话,忙接着说,“不要问为什么,按我说的做才能活命。”话音刚落,就听到脚步声,她急忙闪身离开。
女子闺房,男人不可擅入,时莫语和武云白一起进来,时莫语关上门,说:“起来,别装了。”
阿卉轻轻叹息一声,喉咙里的腥甜适时地涌了上来,噗的喷出来,武云白吓了一跳,躲在了时莫语身后,时莫语皱眉道:“你的伤,是颜粟打的吧?”
阿卉用随身的清白颜色的手帕擦掉嘴边的血,答道:“没错。”
武云白问她:“她人呢?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还是杀之而后快了!”
阿卉狠狠道:“对,杀了,就在客栈,她已经灰飞烟灭了!”
武云白看着时莫语:“莫语姐姐,你说是不是她在你家灰飞烟灭了?”
时莫语说,“怎么可能?最多只是晚点醒过来。”
阿卉坐了起来,激动的问:“她竟然没死?那个不知羞.耻的贱妇,她怎么好意思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