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寺僧众正干的热火朝天,一根根砍掉枝丫的原木堆放在一起,至少有20多根。
椒敏挑选了一个偏僻的所在。
椒华赌气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山坡上长满了栎树与松树,小鸟正在树枝上跳跃。
僧众们伐倒了一棵栎树,“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树枝“咔嚓咔嚓”地断了。
左近的鸟群“轰”地飞了起来,在树顶盘旋,又落到十数丈外的另一个地方。
“哪一天我学会了腾云法,就飞到天上去,再也不回来。”椒华暗暗地想。
树木大了不合用,小了不牢固,挡不住枪林箭雨。7、8寸,海碗大小的树木正好用。眼前都是大小合适的木材。椒华抽出别在腰间的斧头,顺手砍了起来。砍了10多斧,一棵栎木倒了下来。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阵快意。还需修理枝丫,截成一丈长短。这些工作才真费时间,又花费了半个时辰,才算将一棵直木修理完毕。椒华已一身汗水,两手酸痛。更要命的是手掌被斧柄磨出了水泡,有一个已经破了,火烧火燎地痛。身上的衣裳也被树枝挂破,发髻散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不许用武功,不许用道法。师祖呀师祖,您一辈子没有伐过木,不知道伐木的辛苦!”椒华心道:“犯错的不是我,却让我来受罪。”一屁股坐在断木上,再也不愿起来。
鸟儿此起彼伏地叫得正欢。树林足够大,它们总有地方歇息。有的树上筑有鸟巢。鸟巢掉到地上,它们也不怎么悲伤,不是没心没肺就是事不关己。
椒华正想着心事,有甚么东西落到肩膀上,伸手去擦,黏黏糊糊地令人恶心,原来是一坨鸟屎。赶紧掏出手帕将鸟屎揩干净,犹豫了一下,扔在地上,想了想又捡起来。是一块绸缎的帕子,翠绿颜色,是一个姊妹去江南办一件案子捎带来的,十好的料子,上面绣了花鸟,手艺不亚于玉庭匠坊。这么珍贵的东西竟然被一坨鸟屎玷污了。肩膀上还有鸟屎残迹,白的夹杂黑的,不堪再看。这领衫子也得扔了。
拉屎的鸟儿还在树枝头得意,椒华火大,一跃而起,擒住了鸟儿。鸟儿拼命挣扎,扑腾个不停。椒华松开手指,鸟儿大喜过望,振翅欲飞,但不管怎么用力双爪就是无法离开手掌。
“好俊的功夫。”
一丛灌木后几个人影钻了出来。
其中一个正是独孤世钦:“妹妹果真是神仙样的人物,哥哥我看得呆了。想长安城多少佳丽,却哪有如妹妹这样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妹妹从天上冉冉落下来那模样,如花瓣般飘飘摇摇,带着一股香风,怎不令人心醉?”大胆从椒华手里夺过手帕,凑到鼻下嗅着,赞叹道:“好香味,与众不同!果然是妹妹凤涎的味道,令人好生着迷,像鸟想飞想歌唱想在天空舞蹈……好闻,好闻,令人振奋,也令人消沉……”
椒华臊红了脸,喊道:“把手帕还给我!你们一直跟在我身后偷窥?羞死我也!”
“妹妹不是不要了吗?哦,原来不是不要了,是要送给我。小的谢过了!”独孤世钦将手帕捧到鼻子下,沾在手帕上的鸟屎在嘴唇上蹭来蹭去。真是爱鸟及屎啊!
“世钦,不得胡闹,还不快快还给人家!”一个人威严喝道,却是元彬。
“队长,你可管的真宽。”独孤世钦不满道。
“甚么真宽假宽。出来的时候李将军亲口对我说了,不得让两位女道长受半点儿委屈!你们这些人是些甚么货色,我与李将军无不心知肚明!”元彬道。
“我要揭发,独孤世钦一直在偷窥这位神仙姊姊。”却是另一队的一名千牛备身,名叫尉迟炽正,乃天左大皇后尉迟炽繁同父异母弟弟。
“尉迟炽正,毛还没有长齐就管老子的闲事,吃饱了撑的。”独孤世钦气鼓鼓地道,一肚子的闷气正无处发泄。
“元队长您瞧,他如此恼羞成怒,证明我说的都是事实。”尉迟炽正年方13岁,年纪最小,武艺却只在宇文成都等2、3人之下。
独孤世钦有些忌惮尉迟炽正,不再搭腔,将手帕揣到怀里,一脸掐媚地对椒华说道:“小姊姊,你的手破了,我倒带有祖传的膏药,你不妨抹上一点。”
独孤世钦说着,掏出一个银瓶,打开盖子,黑色的药泥,散发出一股鸟屎味道。难怪他喜欢鸟屎味道,越嗅越来精神,原来他家以鸟屎入药。
“你喜欢的又不是我,是鸟屎。”椒华心道。
独孤世钦祖传的那种怪药她是不会用的。玄女宗的灵丹妙药比玄道的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天下凡人都奉玄道为道教正宗,把玄道的丹药当做宝贝,却不知道天下还有剑道,还有玄女宗,还有又香又甜又灵验无比的丹药。玄道的丹药都不过尔尔,上柱国独孤信家传的丹药就更差了。
椒华推开独孤世钦递过来的丹药道:“这点小伤用不着小都督关心,我自带有膏药。”
椒华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里面各色物事无一不精致美观,琳琅如珠宝一般。椒华从中挑拣了一个灰玉瓶,绿色的药泥好不养眼。旋开盖,淡淡的一点香。
“原来天下还有如此这般的好香。”元彬叹道,使劲吸了吸。
椒华自豪地笑道:“这不是香,乃是玄女宗疗伤的药膏。”
“药膏就这般香了,香粉不知道要香10倍还是100倍。”元彬夸张地道。
“哪有此等说法!香并不以浓郁为贵,而以清淡却弥久为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