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发现了自己的女儿是女巫。
他要在广场上烧死自己的女儿。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骨肉相残本身就是有违人伦的惨剧,而碎雪城的居民竟然敢滥用私刑,竟然敢随便剥夺一个人的生命,这种行为完全超出了雷吉的想象。
更让人心寒的是,埃尔文竟然对这种行为丝毫不感到意外,他甚至建议雷吉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雷吉骑着马,朝着广场一路飞奔,埃尔文在身旁不时的提醒道:“大人,请您冷静一些,如果有人能够证明自己的至亲是异类,他有权力将这名至亲立即处死,这是王国的法律。”
“能够证明,”雷吉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能怎么证明。”
“大人,一名父亲不会无缘无故杀死自己的女儿,我劝您最好不要干预这件事情。”
“我为什么不能干预?想要裁定一个人的罪行,必须要经过公证的审判!我不管别的地方怎么做,这是我给碎雪城订下的规矩!”
埃尔文苦劝道:“大人,如果您这么做,平民会以为您在袒护一名女巫,这会影响您的声誉!”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么?他们曾经叫我蛆虫、野猪和狗崽子,我在他们心目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声誉。”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埃尔文恨不得拽住雷吉的缰绳,“大人,别因为一个女巫葬送了您拥有的威望和荣耀。”
“如果我不能改变子民的偏执和愚蠢,我的威望和荣耀将变得一文不值!”
埃尔文的劝说是徒劳的,雷吉绝对不会停下来,如果今夜有一个无辜的姑娘被一群暴徒烧死了,那他拼死守护的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
广场上,马尔万的火把正对着巴切洛的脸,火焰都快烧着了巴切洛的胡子。
“滚吧,糟老头子,滚到领主那里送牛奶去吧!”马尔万狂妄的笑道,“你看看你都站不稳了,等我烧死这个女巫的时候,你可别吓得尿了裤子。”
围观的人们发出了一阵笑声,巴切洛也跟着笑了两声。
“马尔万鲁德,我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领主大人,你就不能坐下来再等一会么?”
“我为什么要等他?这是我的家事!我在行使一个父亲的权力!”马尔万指着被捆在柴堆上的娜塔莉,高声喊道,“你们知道她有多么可怕?她想用她的巫术杀了我!她化身为魔鬼,召来了邪恶的风,把我从屋子里吹到了大街上!如果不是上帝可怜我,我早就被摔死了!如果今夜不烧死她,她会害死碎雪城的每一个人!”
“烧死她!”
“烧死她!”
围观者们在疯狂的呼喊,有男人,也有女人,其中还有很多人认识娜塔莉,认识这个可怜的姑娘,也认识她那比人渣还糟糕的父亲。
可这并不重要,他们不在乎是非对错,他们只想看着一个女巫如何被活活烧死,就像一群乌鸦一样,在等待着一场血腥的盛宴。
捆在柴堆上的娜塔莉奄奄一息,她的左肩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伤口一直在流血。
不只是左肩,她的头也在流血,肋骨也被马尔万打断了,她已经没有求生的**,她只想自己能够快一点解脱。
“水,给我一点水喝……”可怜的姑娘提出了最后一个心愿,哭红了双眼的凯瑟琳,提着一个水罐冲向了柴堆,没走两步就被马尔万一拳打翻在地。
水罐摔碎了,破碎的陶片割破了姑娘的手,凯瑟琳躺在地上,一边颤抖,一边哭泣。
“你想帮这个女巫么?你这个下贱的女人,”马尔万朝着凯瑟琳啐了一口唾沫,“你别以为我不认得你,你和那个老不死的妇人一起打了我,我记得你的样子,你们都是女巫,上帝会惩罚你们的!”
“烧死她们,都是女巫,烧死她们!”
人们在声嘶力竭的呼喊,比呼喊碎雪之王的时候更加激动。
苏力特和戴克托也在人群之中,尚未痊愈的苏力特还有些站不稳身子,他紧紧的抓着自己的长剑,咬牙道:“人们都疯了么?我认得那个姑娘,她叫娜塔莉,那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她怎么可能是女巫!”
戴克托叹口气道:“那又能怎么样呢,她的父亲既然宣布她是女巫,就算领主大人来了也没有办法。”
“会有办法的,”苏力特气得浑身发抖,“马尔万鲁德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畜生,领主大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是王国的律法,”老希尔摇摇头道,“领主不能违抗律法,按规矩,他还要给马尔万十个金币的奖励,毕竟他是杀死女巫的英雄。”
“这也不一定,”伊玛道,“别忘了咱们的领主曾经痛打过首相,也许他并不那么在乎王国的威严。”
“这种话不能乱说,我们的领主是忠于王国的。”威尔罗杰斯把汉特交到了妻子手里,“马尔万若是点燃了柴堆,你就带着孩子离开。”
妻子紧张的抓住了威尔的手:“亲爱的,你不会做傻事吧?”
“我不会,”威尔摇摇头道,“我只是不想让我们的孩子看到那一幕,我相信律法是公正的,我也相信领主大人是公正的。”
众人的喊声越来越大,巴切洛有些控制不住场面了。
马尔万对着巴切洛喊道:“糟老头子,你还不滚么?你想保护这个女巫,难道你和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么?”
人群之中爆发了一阵哄笑,巴切洛无奈的摇摇头道:“她是你的女儿,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