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骨朵儿眸光有些冷淡。

“可是,此事又不是你叫我查的,而是阿哥爷命我查的。阿哥爷既没说不查了,那我还不能收手。”

廿廿垂首道,“……此事终究因我的病而起,那我去跟阿哥爷说就是。”

“我看不必!”骨朵儿声音一寒,“我这人办事,从不喜欢半途而废!”

“各房的人,我关的关、审的审,丢进慎刑司里用刑的也有好几个……你叫我就这么收手,这岂不是要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去?”

“我不会罢手,我既然查了,就要查到底,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廿廿皱眉,伸手来想握骨朵儿的手。

骨朵儿却微微一侧身,避开了。

廿廿便已经明白骨朵儿的心思,只是尽力说,“姐姐……终究关起门来,咱们还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有时做事,暂时的退让不是畏惧别人,是给自己留一线余地。”

“况且,咱们这院子里的人,不管是谁,都是阿哥爷的内眷。对于外人来说,查出来的是谁都不要紧,反正都是阿哥爷的短处。”

廿廿的话已然说得够明白,可是骨朵儿却依旧清冷而笑,“那是你没被她们给关起来过!那一百日的禁足,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骨朵儿上下打量着廿廿,“你倒好性儿,被人设计,得了这样一场凶险的病去,却好了疮疤就忘了疼,肯这么就得过且过了!”

廿廿忍不住皱眉,“姐姐说得都有理,我心下何尝就甘心了?只是……凡事都不可莽撞,暂且退一步,不是忍让,而是需要再冷静下来,等待合适的时机。”

骨朵儿别开头去,“我进宫五年,今年才得了这么一个时机。我可不想再等五年,等下一个时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五年?你等得起,恕我就不奉陪了。”

话到此处,已经无话可说。廿廿只好起身告别。

廿廿走出屋子,骨朵儿还在后头叮嘱,“……你切不可到阿哥爷面前说什么不必查了的话!否则,就是要与我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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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屋子,星楣也是气得半天顺不过气儿来。

“她是忘了当初是谁帮她的了吧?竟然,竟然跟格格这么说话!掰了就掰了,格格还怕她不成?倒是她啊,若没有了格格帮衬,她下回再遭算计,看还有谁帮她!”

廿廿倒是平静如常。

“……她本来是想趁着这件事,将她去年那件事也查出来的。若现在就收手,那我眼前的事还没查明白,就更别说去年她那件事了。她不甘心。”

“也是,她好容易得了这次彻查的权柄去,若这次机会就这么放下了,她当真是就更没法查清楚去年的事了。”星桂也道。

“可是格格,她既这样说,格格又将如何自处?”周氏也问。

廿廿垂下头去,细细思量片刻。

“……明儿一早,我去给嫡福晋请个安。”廿廿静静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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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里,点额正为盛住从热河送来的家书而烦心不已。

皇上秋狝在即,可是围场里却数围都没有麋鹿的踪影,这怎么行呢?

鹿的意义,是围场里其他的兽类所不能比拟的。历年秋狝大典,帝王们都要制作鹿角椅,作为武功的象征。若不能捕获鹿,尤其是不能捕获头角巨大的公鹿,那皇上今年的鹿角椅又要如何制作?

含月在畔自是劝解,“……便是没有鹿,却也未必是大事。终究皇上已经八十一岁了,便是驻跸热河,也未必会再亲赴行围。”

“而如果皇上不亲自行围,便也不必制作鹿角椅不是?”

点额叹口气,“话是这样说,可是此事隐患所在,却还不在一把鹿角椅……”

“皇上秋狝行围,不仅仅是一场狩猎,更是演习八旗士兵,乃是重行祖宗规矩,以示不忘满洲旧俗,更不敢忘祖宗马上得天下的功绩……若行围不成,这便会说成是忘了祖宗规矩去!”

“聘缥热河总管,若皇上不能行围,这事便必定又要连累阿哥爷……阿哥爷本就有一半的汉人血脉,自然又要有宗室王公说,阿哥爷不敬祖宗,不配承继大清江山了!”

如今皇上年岁越大,众家皇子越是谨言慎行,凡事小心。

这个时候的任何一点行差踏错,都可能改变了朝堂的格局,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去。

点额越想越是头疼,“我绝不信我哥哥刚从西北回京,就敢闹出这样的事来。热河的树木盗伐、私猎鹿只,早已有之,只不过这个时候非要闹出来,将罪名扣在我哥哥头上!”

“那这些人便不是冲着我哥哥来的,他们是要冲着我来,是要——冲着咱们阿哥爷来!”

点额说得激动,眼前有些发白。

“我只恨我这身子不中用。若是早几年,我必定亲自替阿哥爷筹划去……可如今,我却只能干着急,非但帮不上阿哥爷,倒叫我哥哥连累了阿哥爷去……”

含月也似愤慨,“他们就瞄上舅爷了,这么几次三番,总要从舅爷身上找麻烦!”

点额闭上眼,“谁让,他是我的哥哥呢……”

望月从外头进来,轻声禀报,“小侧福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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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额赶紧收摄心神,坐直了,看着廿廿入内。

廿廿请安,点额忙也伸手,握住廿廿的手,“瞧着你气色越发好,我也高兴。”

廿廿含笑道,“可说呢,原本那病看着那般凶险,就连妈妈们都说扣头儿了是要没了性命的……结果,一共也没闹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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