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回神,忙问,“怎么了?”
这轿子分明是猛然停住的,否则不会如此。而此时她是皇后,负责抬轿的太监和銮仪卫们,怎么敢这么莽撞?必定是外头遇见了突发的事儿。
就在此时,前头已经传来了四喜的声音。
“皇后娘娘辇轿在此,还不避让?!”
廿廿一皱眉,赶忙掀开了窗帘。
星桂这会子也在前头问明白了,走回来轻声奏道,“……前方,是克勤郡王的轿子。”
两厢结合,廿廿不由得微微挑眉,“哦?是克勤郡王的轿子,不肯为本宫避让?”
星桂轻叹了口气,“非但不知避让,反倒还迎面顶上来。便是四喜他们在前方大声呵斥提醒,他们也置若罔闻,不肯回避。”
廿廿倒有些哑然失笑。
克勤郡王恒谨,她没“看错”这个人。
这么回想起来,克勤郡王恒谨当年在绵恺手里塞八哥儿,就绝非是他年轻好玩儿不懂事的缘故,分明本就是故意!
堂堂八大世袭罔替的王爷,可真是胆大包天,就敢将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廿廿手撑住窗口,这会子心下反倒平静下来,“既然是他自己生生撞上来,太监们拦阻提醒了也不顶用,那就是他自找的!”
“恒谨郡王既然这般勇武,那本宫就成全了他!”
廿廿霍然转眸,泠泠问,“今日当值的总理王是哪位?”
星桂招过五魁来问,然后回廿廿,“是仪亲王。”
廿廿点头,“去请仪亲王来。”
仪亲王永璇因腿上有疾,来得慢了些。可是纵然腿上有疾,永璇却也明白兹事体大,故此浑顾不得仪态,宁肯一瘸一拐的,也尽可能快地赶了过来。
廿廿已然落轿,挑开窗帘请仪亲王近前说话。
此时天色已经渐亮,一片越漂越浅的青蓝荡漾在这红墙金瓦之间,平添幽静。
永璇借着这天色和灯火,远远望一眼克勤郡王那边。
克勤郡王虽说胆子大,可是这会子也已经落轿退在了一旁,那克勤郡王恒谨虽说有些不情愿,可也还是已经跪倒在了路边。
只是,皇后娘娘却压根儿就不理睬,只是这般静静地等着他的到来。
永璇心下便已经有了数儿。
到轿边要给廿廿请跪安,廿廿忙虚抬手拦住,“八哥,切莫多礼。都是一家子骨肉,八哥站着说话就好。”
由四喜将之前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讲给了永璇听。
永璇实则一路上赶过来,已经有侍卫将此事说明白了。永璇便皱眉道,“克勤郡王好大的胆子!当真不晓事体,奴才立即写本具奏!”
廿廿轻轻叹了口气,“八哥,按说凭克勤郡王的王号,本宫便是皇后,也要顾着他们家的体面去。今儿这事儿兴许算不得什么大事,若是本宫与八哥肯睁一眼闭一眼,这事儿便也过去了。”
“再说这天儿终究还没亮透,克勤郡王这会子进宫,说没看清前头的轿子是谁,又或者浑浑噩噩之中没听清太监的提醒,也是有的。”v首发
永璇心下一晃,忙又要跪倒,“主子娘娘的辇轿,又如何会与别家相同?克勤郡王家的轿夫,不至于连这个眼色都没有……奴才断不肯大事化小,必定依律如实向皇上参奏!”
廿廿又是轻叹一声,“八哥……唉,说来也巧,本宫嘴里叫着‘八哥’,倒忍不住想起数年前,那时候儿三阿哥还不满周岁,正是话也不会说,全不懂事的时候儿。便是那时候,三阿哥倒是跟克勤郡王颇有一面之识。”
四喜适时补上:“奴才记着,那一年克勤郡王便往三阿哥手里也塞过一只‘八哥儿’……”
永璇心下又是“轰”的一声。
别看他因为腿疾,这些年在宫里深居简出,能不参与的事儿早就躲得远远的。可是他的心里却没一件事是不明白的。
一位王爷,尤其又是八大世袭罔替的王爷,往还不懂事的三阿哥手里塞八哥儿,那是安的什么心思!
廿廿摇摇头,“八哥的王号为‘仪’,字如其义,就是‘礼仪’之意。皇考将这样一个封号赐给八哥,想必是在皇考心中,八哥对于礼仪之事也是最为深谙于心的。”
“本宫是深宫妇人,对于今儿这样的事别说是头一次遇见,更是从前想都未曾想过。本宫一时也没了主张,想必此事也唯有交付给皇上和八哥。”
永璇悄然攥紧了指尖,“请主子娘娘放心,奴才必定不会叫今儿这事儿乱了祖宗规矩去!”
廿廿点点头,放下了窗帘,“本宫还急着赴圆明园陪伴母妃们,这里的一切便都交给八哥你,听凭皇上圣裁罢了。”
廿廿说罢,吩咐起轿。
辇轿经过,跪在路边的克勤郡王恒谨依旧满眼的不服气,忍不住轻轻啐了声。
待得皇后辇轿行过,永璇撑着手杖,一步一步“笃笃”地走到克勤郡王面前来,居高临下,神态木然,“克勤郡王,殊为不识大体!”
克勤郡王见是仪亲王前来,只掀了掀唇角,便傲慢地站了起来。
仪亲王便是皇子,便是亲王,可也是刚从郡王晋封不久的;况且就算是皇子又怎样,仪亲王家也不是世袭罔替,以后子孙都要降等承袭,地位终究比不上他这八大世袭罔替的王家去。
“也不知道那位与仪亲王说了什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