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
看着如此的阿哥爷,舒舒倒又笑了。
她疲惫地摇头,向后退了两步,“阿哥爷……我当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值得阿哥爷激动若斯?”
“如今情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阿哥爷怎地还会对皇后额娘抱着幻想去?我与她都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人,我应该比阿哥爷你更清楚,我们家出的格格,心性儿里该是什么样儿的!”
“我对她都不抱着半点的幻想了,怎么阿哥爷你还这么割舍不下?再说你们两个只相差六岁,哪儿来的这么深厚到割不开、放不下的情分去?”
“再者说……阿哥爷已经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古往今来的例子一个一个儿都明明白白地立着呢,汗阿玛在有阿哥爷这样嫡出的成年皇子的同时,再另立皇后,而且皇后自己还有子——这就摆明了是汗阿玛根本就没将阿哥爷你放在心上!”
“我不得不埋怨汗阿玛一句,这当真是个昏招!古往今来,但凡有成年嫡皇子,却又另立皇后,且皇后有子的……个个儿都是一场宫廷祸乱,概莫能外!”
“或者咱们不说远的,就着睿亲王的事儿,就说说当年的多尔衮吧……当年多尔衮之母阿巴亥乃为太祖皇帝大妃,使得太祖皇帝越发偏爱两名阿巴亥所出的幼子——太宗皇帝在几大贝勒支持之下,为登大位,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绞杀阿巴亥!”
“唯有那当额娘的死了,当几个幼子才彻底没有了倚仗去;倘若那个额娘还活着,就算再剪除那几个幼子的羽翼去,也都还是不够的,因为那个额娘会再帮幼子重新培植羽翼的……”
绵宁面色倏然苍白。
“这些事,我一个妇人都如此明白,阿哥爷你心下怎么会不明白?自古以来,能登上大位的人,谁的皇座不是从血海中升起,谁不是一路踏着尸首走上丹墀的?”
舒舒伸手想要碰碰绵宁的手臂,“阿哥爷……我知道你想要那个皇位,你不愿意被三阿哥将那个曾经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宝座给抢走……那阿哥爷你就得狠下心来才行。”
绵宁却没让舒舒碰到他的手臂,霍地扯开。
“这些话……你别再说!”
舒舒失望地凝着自己的丈夫,心下总是无法明白,自己的一腔真情,怎么就仿佛融化不了他心上的冰去——他心上究竟为什么被冰封着?那究竟是来自于什么缘故?
难道,只是因为这接连不断的孝期,他性子端谨,不敢越雷池半步,故此这才刻意冰封了自己的心去,特地不肯叫她们有半点靠近不成?
舒舒深吸一口气,仰天望那默默随风飘过的流云。
无妨,她忍,她等就是!
如今阿玛已经不在了,那她的夫君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能依赖的男子。她已是他的福晋,她的命运已经这样注定了,没得改,她只能一条道往前走,一条道走到黑……
好在他们还都年轻,那便不要紧,她还有的是光景等着他。
好在国孝期即将结束,待得正式行了释服礼之后,他心上冰封的理由便也再也都没有了,那他……就也不会再继续这样拒她于千里之外了。
到时候,他们会小别胜新婚,等再有了几个孩子……也许夫妻和美,便连今日的这一抹失落,都会忘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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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底,皇上谒陵归来。廿廿这边儿便也嘱咐祗恪进宫。
祗恪进宫当日,六宫嫔妃早已在储秀宫等待。除了廿廿和諴妃,她们还都没见过祗恪的面儿,心下都好奇这个祗恪究竟是个什么样儿。
——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既然是皇后娘娘本家儿的格格,又是皇后娘娘亲自选中进宫的,那日后必定受皇后娘娘抬举。
这样的靠山,自是旁人比不起的;这位小钮祜禄氏来日的受宠,自是毋庸置疑的。
故此众人心下既带着好奇,却又带着更多的酸楚和不平,都翘首等着。
心下是暗暗巴望着,或许是个实在貌不惊人,又或者性子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的,那就好了。
到了定好的吉时,外头四喜拿捏好了既一脸喜气儿、又绝不笑出来的分寸,小步跑进来,禀道,“回皇后主子,选进秀女钮祜禄氏——已在宫门外候传。”
廿廿点头,亲自起身,“众位姐妹们都移步正殿吧,今儿是她正式进宫,我得在正殿升座见她。”
既是升座,居中地坪上廿廿一张宝座;地坪下,左右分坐諴妃和华妃两位妃位。
此外众人皆站着,左右各以淳嫔和吉嫔居首。
早春的阳光明媚而耀眼,逆着光望去,祗恪踩着高底旗鞋,小心翼翼踏上台阶来。
由宫殿监引导太监搭着手,这方小心翼翼抬步迈过高高的门槛来。
果然是端庄的闺秀,迈门槛的时候,肩膀端平,半点不晃。
廿廿早见过祗恪了,自没大家伙儿那么好奇,见她进来,已是先赞许地点头。
一旁太监早备好了拜垫,引导着祗恪在拜垫上行参见大礼。
廿廿含笑看着,待得礼成,赞许道,“别看你年纪小,这行礼的规矩当真是纹丝不乱,足见你家里教得好,你在宫里学规矩也学得好。”
“快起来吧,我与你介绍……快给諴妃、华妃等姐妹们见礼。”
諴妃、华妃以及淳嫔、吉嫔这几位高位的,倒是都安心地受了礼,也各自都将带来的见面礼送给了祗恪去。其余贵人、常在等倒都不敢受礼,或者避过一旁,或者也赶紧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