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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使劲点头,“对对对,皇后主子圣明,就是这么个念秧秧儿的口诀儿!”
廿廿凝着方氏,“您老人家方才还念了那句‘不吓不吓’……听您老人家这意思,八公主夜晚哭,莫非是被吓着了?”
这也是民间惯常的说法儿,谁家出了“吵夜郎”,多半是被吓的。至于吓着孩子的东西,那说法儿可就千奇百怪了。不过自然最多的就是往神魔鬼怪上去想了,总不过是因为小孩儿身子弱、根基浅,再加上眼睛又干净,这便说不定在晚上会看见什么、招惹了什么去,这才叫那些神魔鬼怪的给折腾了,小孩儿这才只要到夜晚就哭闹个不休的。
廿廿轻轻垂下眼帘去,“我小前儿倒也听见邻居家请过人来‘看事儿’的。老人家您是经多见广的人,您瞧着八公主可是被什么吓着了?咱们用不用请高僧过来给念念经,还是请萨满婆婆过来给跳跳?”
这些也都是宫里寻常的做法儿,如方氏这样的老嬷嬷自然是门儿清的。可是这回方氏却摇了头,“皇后主子请恕奴才胆大……奴才这一把年纪了,还能有幸伺候咱们八公主,这估计是老奴这辈子最后一回了,故此老奴便也豁出去了,拼上性命,也要跟皇后主子说一回实话!”
廿廿不由得轻蹙眉尖,“听得出您老人家这是话里有话啊。您老人家说就是。您这个岁数了,说什么我都能听着,甭管对错的,我自然都不至于怪罪您。”
方氏这便松了口气,小心道,“回皇后主子,若是‘那些个东西’倒还罢了,只需请宫中高僧,或者萨满婆婆前来做法,再加上天子皇家的正气,便没有镇不住的。”
“只是啊,怕就怕不是‘那些个东西’,这便是无论高僧,还是萨满婆婆都镇不住的啦……”
廿廿垂眸静静听着,“您老人家直说就是。”
方氏咬咬牙,“老奴是觉着,是永寿宫里有大活人闹妖儿,故意惊吓着八公主,好搅得阖宫不安去!”
“谁?!”廿廿倏然挑眸,眸光一凛。
那方氏也惊得张口结舌半晌,迟迟没敢将嘴里的话说出来。
廿廿这才缓缓收回眼中凌厉,重又温言道,“你说就是。总归你这话也都说了一多半儿了。”
方氏深深低下了头去,两手用力扣住两边膝盖头,发了发狠才道,“奴才觉着,是芸贵人故意惊吓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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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心下早有了数儿,这便并无什么惊讶了,依旧的平静如仪,“你老人家凭什么这么说呀?”
方氏道,“原本永寿宫里唯有芸贵人一人单住着,那永寿宫里里外外的事儿,自然都是芸贵人一人做主。想在这皇宫里,芸贵人这般地,得有多自在呢!”
“甭说芸贵人,这世上换了谁,都必然不希望有旁人搬过来。尤其是高位的主位,一进来就要当家做主,先夺了她管事儿的权去。她这就变主为客,不但将宫里什么最好的都让出来了,反倒还要如寄人篱下一般,什么都得听旁人的……”
方氏小心地瞄一眼皇后,只见皇后面色端庄,耐心地听她说话,却看不出喜怒来。
方氏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更何况永寿宫是最为靠近养心殿的地方儿呢。原本就她一人儿住着,皇上若来的话,自然是独个儿来看她的。可是自打如嫔娘娘和八公主搬过来,皇上虽说没总过来,但是也总来过两回,都是来看八公主的,这便不是来看她的。她心下必定不是味儿了。”
“如此一来,她必定心下想着将如嫔娘娘和八公主给撵走……可是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她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她这就寻着了如嫔娘娘的软肋去,借着装神弄鬼的,惊吓着八公主见晚儿地哭。如嫔娘娘心急如焚,便是有太医和奴才们尽力维护着八公主去,可若是总不见效果,如嫔娘娘便难免要往神仙鬼怪上去想……”
“按着常人的想法儿,那就怕是永寿宫里有什么,冲撞着八公主了。那为了八公主的安危着想的话,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娘娘您,必定立马儿就先将如嫔娘娘和八公主给挪出永寿宫去了!——皇后主子您瞧,这不就正好儿叫她称心如意去了么?”
廿廿静静抬眸,“你既这么说,可有凭据啊?”
方氏双眉紧蹙,“既然安了这样的心,那必定是要小心计算,千方百计避着人的。更何况八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按着老奴的想法儿来说,八公主的安危甚至要高过她一个贵人去的……故此她自然小心翼翼,尤其加倍防范奴才这样的伺候八公主跟前的人去。”
“故此皇后主子问老奴凭据的话,老奴当真拿不出什么来。故此老奴才说,今儿是豁出一条性命去,才敢在皇后主子跟前说这样的话。倘若皇后娘娘因此见怪,那现在就拿了老奴性命去吧。”
方氏说着从脚踏上站起身来,然后直挺挺跪下,以头碰地。
廿廿点了点头,“此事非同小可,又没有凭据,总不能凭你三言两语就能定了芸贵人的罪过去。”
“此事,我还要回了皇上,看皇上的意思。至于方嬷嬷你,你也尽可以平素小心些,寻些蛛丝马迹来印证你方才的话。这不但是为了八公主好,也是保你自己的性命……否则,但凡你的话里有半个字儿的诬告,你就是以下犯上的死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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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皇上过来,廿廿将今儿方氏这番话委婉地转达。
皇帝听罢竟笑了,然后啐了声儿,“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