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苦恼的看着沈暮雪一眼,有心想为沈暮雪解穴却又不敢,只得抱歉道:“对不住了沈医女。”
“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禾兄计较。我们此去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再见面。禾兄也是救人心切。”江蛟帮着赔礼,“沈医女千万莫要和我等粗人一般见识。”
最后一个人走掉,柴房里除了那盏微弱的灯笼,重新陷入黑暗。沈暮雪靠着干草坐着,深深吸了口气,望向远方。
门外,过了拐角,就彻底出了凉州卫的大门。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禾晏没敢让他们立刻上马,直到走了好一段距离后,众人才打算翻身上马。
“这一走就是真的走了。”江蛟回头望向凉州卫的方向,“不知咱们回来的时候,又是什么光景。”
小麦撇了撇嘴,还心心念念着关在柴房里动弹不得的沈暮雪:“咱们是走了,沈医女还在柴房里待着呢。她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一定没吃过这个苦。阿禾哥,”他埋怨道:“人家是个女孩子,你应当温柔一些。”
禾晏笑笑,没有说话,倒是黄雄闻言,看了她一眼,“禾老弟,你刚才点她的穴道,是想帮她吧?”
“沈医女回去的时候,势必要路过哨兵的地方,如果被哨兵看到,第二日知道咱们走了,难免会惹人怀疑。你点了她的穴道,旁人只道她是被人控制,而非故意隐瞒,足以全身而退。此事就和她没有半分关系了。”
禾晏伸了个懒腰:“黄兄,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我们得赶路了。”
“对!”王霸坐上了大马,到底不敢说的太大声,喝道:“向着润都,走了!”
“出发。”
声音渐渐消失了,只有马蹄声悠远。七人七马,趁着凉州的夜色,就此消失在旷野之中。
……
夏日,日头早早的出来,清晨的太阳不如晌午的炽烈。两周卫兵们去柴房搬柴,送到后厨的地方,得赶在清晨行跑过后烧柴将数万人的饭食做好。几个卫兵打开柴房的门,正要往里走,陡然间看到靠墙的地方坐着一人,吓了一跳,登时拔出腰间长刀:“谁?”
那人一动不动,眼睛渐渐适应了迎面而来的日光,几个卫兵才看清楚,靠墙坐着的女子清丽冷然,目光微恼,正是沈暮雪。
“沈……沈医女?”几人愣了愣,连忙将刀收了起来,道歉道:“方才没看清,沈医女怎么到柴房来了?是煎药没了柴火?跟咱们说一声就好,怎么还亲自来了。”
絮絮叨叨了一阵,沈暮雪仍是什么话都没说,几人沉默下来,有卫兵大着胆子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仍然没有回应。
几人面面相觑,一人道:“我怎么觉得……沈医女像是被点了穴道?”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一事,也不至于谨慎到如此地步,但鉴于沈暮雪身份特殊,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给她解穴。有人就道:“此事非同小可,快去告诉都督!”
一大早起来,林双鹤正在用饭,凉州卫的夏日绵长难熬,他又最耐不得热。这几日食欲不振,睡得也不香,正恹恹的喝粥,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沈瀚。
“沈教头?”
“林公子,”沈瀚道:“都督让您过去一趟。”
一般来说,只有林双鹤主动找肖珏,没有肖珏主动找林双鹤的时候。一时间,林双鹤也紧张起来,以为肖珏身子出了问题,待匆匆到了肖珏的屋,发现飞奴也在,坐在椅子上的是沈暮雪,飞奴正在给沈暮雪倒茶。
“都督,我没事,禾晏除了点了我的穴道以外,并未做其他的什么。”沈暮雪道。
林双鹤一听禾晏的名字,心中一凛,走到沈暮雪身边:“你们在说什么?怀瑾,你找我来干什么?”
沈暮雪回答道:“肖都督以为我身子不适,请林公子为我把脉,不过不必了,我自己就是行医之人,清楚得很。况且昨夜禾晏并没有做其他的事。”
林双鹤越听越糊涂,什么叫禾晏点了她的穴道?虽然她们二人间,或许因为肖珏而有些矛盾,但在她们二人中,分明是禾晏占上风,又何必去对沈暮雪做什么。
“你们这话我不明白,”林双鹤问:“沈姑娘,禾兄为何要点你穴道?”
沈暮雪看向肖珏,肖珏没有说话,她只好自己回答林双鹤的话:“昨夜里,我本来在煎药,柴火不够,想着去柴房搬一些来,正遇上禾晏几人……他们想离开凉州卫,我本想叫人,被禾晏点了穴道。没办法,只能看着他们走了。”
“禾兄离开凉州卫?”林双鹤奇道:“她离开凉州卫做什么?”
沈暮雪咬了咬唇:“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要去润都。”
润都?林双鹤当即道:“不可能!润都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大家都知道。你要说她受不了凉州苦寒之地,日训艰难,去个什么繁华之乡还差不多。去润都,她这不是去送死吗?”
屋子里没人接他的话。
肖珏脸色冷得出奇。飞奴也暗暗心惊,先前说起润都一事时,禾晏就举止有异,不知为何,十分不相信润都会得到飞鸿将军支援一般。虽然后来南府兵去润都一事的提议被否决了,但现在看来,禾晏从来都没有歇了这份心思。
就算没有兵马,她也要去润都。
见众人都沉默,林双鹤也意识到,此事做不了假,他脑子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