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小本子上所言的……爱?这就是人世间的爱?这就是所有拥有感情的生灵一生所向往的爱?是慕卿愿意舍弃众生、死心塌地的爱。
如果这就是爱,阿梳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在这一刻,当知道此生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就爱上了。爱,在最痛的时候。
二郎神不想看她凄凉的样子,他拍拍她抓在铁杆上的手,叹息说:“瑶莲,军师他……还没有找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没有……没有找到慕卿的尸身吗?
空洞的眼睛里闪出一抹光亮,身体微微震了下。阿梳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声音里却已明显有了沙哑的哭腔:“你们有办法让我从这儿出去吗?有什么东西,可以毁了这间铁笼?”
太上老君面有为难,很是犹豫:“这是栓天石炼成,刚硬无比,又不能使用法术,不过……”
阿梳急问:“不过什么?”
太上老君说:“这个我也不能确定。有一件东西烈热难耐,兴许可以烧融这间铁笼。”
二郎神率先反应过来:“老君所说,可是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乃万物之精火,其烈无比,能焚千相。炼丹鼎炉所用材料更是世间媳,太上老君花费了九九八十一天灌入神力才使其压抑烈火。如果三昧真火能融化铁笼那是最好,如果不能……阿梳不予多想,慕卿已死,能让解脱自己的也只有冥界的黑白无常,倒不如试上一试。
于是,阿梳对太上老君道:“老君,你拒用三昧真火。我若能出来便是幸,我若不能……也是幸。”
一听如此,二郎神紧张劝:“三昧真火炽热无比,阿梳你怎么受得了!”
小阿折抱着太上老君哭求:“师父不要烧阿梳,阿梳你不要死!”
大阿折也很焦心:“师父你可还有别的办法?”
太上老君摇摇头:“我但凡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想到用三昧真火。”
见众人又不赞同精火,阿梳冷面肃目,黝黑的眼眸里头一次冷光闪耀,寒气逼人:“老君,请你引燃三昧真火。与其在这笼子里困死我也要试一试。要死也死的甘心!如果老君不答应,恐怕阿梳马上就跟着仙上去了。”
说出这般死生相随的话,太上老君恨恨咬牙:“好。我答应!”
阿梳终于松了口气,怅然望着笼外的人,苦涩笑:“如果我被烧死,你们都不要为我难过,应该为我高兴。这四万年来。因为有你们,阿梳过的很快乐。如果三昧真火不留情,请你们有空的时候去东陵殿看一看,记得那里曾经有仙上还有我。”
二郎神俊眉紧蹙,信誓旦旦向她保证:“瑶莲你放心,如果三昧真火不管用。我第一个上去将它扑灭。”
三昧真火一旦点燃,哪有这么容易扑灭,太上老君炉子里的火可是没日没夜地烧着。阿梳摇摇头。微微笑,二郎神的心意她领了。
李天王也在这时站出来:“加我一个!”他眼看向别处,仍是不屑一顾的模样,“虽然……我不大喜欢你吧,但要亲眼看着一个人被烧死。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阿梳欢心笑出来,擦擦眼角感动的泪:“谢谢大家。阿梳现在一点儿都不怕了。”
二郎神强颜而笑,低下头和李天王站远两步。太上老君并指在唇边默念法咒。很快,一抹红色的火焰燃烧在指间,老君将指一点,火苗迅速窜向铁笼,像事先安排好路径一样顷刻将笼子整圈点燃。
大阿折拉着大哭的小阿折站在远处,大手蒙住他的眼睛。
熊熊烈火很快将笼子包围,通红的火舌舔着铁杆,原本黝黑的铁色透出红黄的火焰。阿梳紧握葫芦,强行让自己镇定,打开葫芦塞将清衡泉洒在精火之中。水火相容,发出刺耳的“嘶嘶”声,黑色的烟雾紧紧围绕在身边,阿梳捂着口鼻不能呼吸,蹲在笼子中央看着清衡泉与三昧真火相互溶嗜,眼睛熏出一行行烟泪,三昧真火的热气更是一阵阵充斥她的脸颊以及背后、腿部,渗进皮肤里。
没多久,火光竟然渐渐暗下,而且四处的铁杆均出现裂痕。她猜的没错!清衡泉果然能制三昧真火。
慕卿说过,清衡泉是至寒之物。泡在身上虽只是一个凉,但其蕴涵的寒气极大,所以不宜久泡,离开清衡池后疗效全失,但本质的寒凉不减。物极必反,碰到与其相反的精火,逼破到即将失去灵力之时,泉水便激发最大的寒气。火越烈,水更寒,需经过一场相容相克的过程后,方可破除。一个是至热,一个是至寒,栓天铁到底还是铁石,一膨一胀后由为脆弱,这时候只要稍稍用力便如泥土般塌陷。
当初阿梳不明白慕卿为什么要给她这只装满请衡泉的葫芦,不明白他说的“会有用”,现在都明白了。这次大劫,他早就算到了吧,送她这个葫芦正如将她关进笼子一样事先都安排好了,他算好自己就算回不来,她也可以从笼子里平平安安出来。
晃晃笑了笑,将空葫芦挂回脖子,这仇熏得她头晕脑胀,双目发干。现在第一件想做的,就是回东陵殿。说不定这只是一个玩笑,只是一个考验,慕卿他……正坐在东陵殿的院子里逗鸟,等她回来再嘲笑她一脸乌烟。
脚步刚挪,震出一记长长的耳鸣,眼前泛着白光,身体失重倒下。几乎在同一时间,如泥的铁笼被人击碎一个大口,她努力睁着眼,白雾中看到一张分不清任何神色的脸,这是谁?还未来得及去看清